天空上，太阳热烈的散发著自己的温度，却驱不了这冬日的严寒。
不知不觉间，河面的冰已经可以承受得住人在上面行走了。
顾光裕的日子过得很充足，每天就是复习，和白念薇打闹，写书。
如今的顾光裕父母，在村子里更是深受村民们追捧。
看到父母脸上的笑容，顾光裕觉得这就值了。
人啊，就是贱！
他后世有钱了，花大价钱去买粗粮吃，出国去打猎。
如今呢，苦日子来了，他吃上肉就觉得不错，吃口大白兔就觉得甜的不行。
更让他觉得幸福的是白念薇，这种感情是他上辈子不曾拥有体会过得。
家里的肉不多了，顾光裕决定今天就去冰钓。
如今过上苦日子了，什么高粱面馒头、二和面窝头、煮红薯，他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如今的他只想吃肉。
对于顾光裕来说，他两辈子都是吃肉的！
两种肉，总要有种让自己吃个尽兴不是。
天刚蒙蒙亮，顾光裕就起来了。
他把昨晚准备好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自制的冰钓竿、绕好鱼线的线轮、一小盒用玉米面和香油调制的鱼饵、几把不同型号的鱼钩、一个破旧但厚实的麻袋，还有最重要的——一根长长的、一头削尖的硬木棍，以及一把短柄冰镩。
冰钓，乐趣无穷，风险也不小。
顾光裕清楚记得前世看过的新闻，每年都有人因冰层破裂落水。
这几日的天气，持续低温，河面封冻至少超过二十天了，冰层厚度应该可观。
但他还是准备了那条麻绳，结实，够长，必要时是救命的东西。
他又往怀里揣了两个烤得焦黄的红薯，用布包好，还热乎著。这才背上东西，轻手轻脚出了门。
他脚步顿了顿。那扇小窗还关着，里面静悄悄的。
顾光裕抬手，屈指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三下，顿了顿，又敲了两下。这是他和小知青的“暗号”。
过了一会儿，窗户开了一条缝，露出白念薇半张睡眼惺忪却难掩清丽的脸。
她头发有些乱，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看到是顾光裕，眼睛眨了眨，下意识想关窗。
“别关，”顾光裕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儿？这么早”白念薇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警惕地看着他。
“冰钓，吃鱼去。”
顾光裕晃了晃手里的家伙什，“整天啃窝头红薯，不想换换口味？河里的鲫鱼、鲤鱼，炖汤可鲜了。”
白念薇明显动摇了。
下乡这些日子，肚子里确实没多少油水。鱼肉光是想想，似乎都能闻到那股鲜味。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顾光裕期待的眼神，咬了咬唇：“你等著。”
窗户关上了。顾光裕耐心地等在寒风里。
没几分钟，门开了，白念薇裹着那件旧棉袄出来，头上多了条红色的旧围巾，衬得脸越发白皙。
她手里还拿着本书，大概是准备找个借口。
顾光裕笑了，没戳穿她。“走吧。”
两人前一后走在尚无人迹的村路上。顾光裕边走边跟她讲冰钓要注意的事：“待会儿到了河边，别乱跑，一定跟紧我。冰看着结实，但也有薄的地方，尤其是水流急的河湾、有芦苇茬子的地方。”
白念薇乖乖点头，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那点早起的不情愿悄悄散了，反倒生出些雀跃的期待。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人单独去这么“远”的地方。
来到村外的小清河，河面果然封冻如镜，在晨光下泛著青白色的光。
冰层很厚，顾光裕先找了块石头用力砸了砸边缘，只留下个白印子。
他这才放心，率先踩了上去，冰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承重良好。
“来，手给我。”顾光裕转身，朝白念薇伸出手。
白念薇看着那只有力的大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很暖，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稳稳地将她拉上了冰面。
冰上行走需要技巧，白念薇有些战战兢兢。顾光裕便让她踩着自己的脚印走，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观察冰面的颜色和纹理。
“看见没，颜色发白、有气泡的冰层一般更厚实。发暗、发青的地方要小心，可能下面有水或者冰薄。”
他像个经验丰富的向导，声音平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白念薇起初的紧张渐渐消散，开始好奇地打量这个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
选钓点是关键。
顾光裕没有在岸边附近下钩，而是带着她往河中心走了几十米，在一处冰面略有凹陷、周围能看到些许模糊水草影子的地方停下来。
“冬天鱼喜欢待在深水区，但也不是越深越好。这种地方，水底有结构，可能是旧河道或者有水草，容易藏鱼，含氧量也相对好些。”
他放下东西，开始干活。
先用那根长木棍在选定的位置垂直戳探，感受冰层厚度和下面的情况。确定了大概位置，便拿起冰镩。“看好了，凿冰洞也有讲究。不能太猛，一下一下来，沿着一个圈凿。”
他半蹲下身，手臂用力，冰镩尖端破开冰面，冰屑飞溅。
白念薇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紧实的肌肉线条透过棉衣隐隐显出轮廓，一下一下，充满力量感。她的脸有些发热，悄悄移开了视线。
冰洞渐渐成形，直径约莫三十厘米。
当最后一层薄冰被凿穿，幽蓝的河水涌了上来，带着一股冰凉清新的水汽。
顾光裕用一个小捞网把碎冰捞干净，一个完美的冰洞出现了，像一只深蓝色的眼睛，望着天空。
“好了，舞台搭好了，就看演员给不给面子了。”
顾光裕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他拿出钓竿，挂上鱼饵，调整好浮漂的深度。“冬天鱼不爱动，饵要送到它嘴边。深度大概离底二十公分左右。”
他熟练地将鱼钩垂入冰洞，将钓竿架在洞边，自己坐在铺开的麻袋上。
然后，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看向白念薇：“过来坐，等著吧。钓鱼最练耐心。”
白念薇挪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坐下，离他有一小段距离。
冰面的寒气透过棉裤渗进来，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顾光裕注意到了，很自然地把手伸过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冷吧？我这儿暖和。”他的手掌宽大温热，牢牢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
白念薇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
“别动，冻坏了怎么办。”他的语气理所当然，目光却落在浮漂上，好像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白念薇的心跳得飞快，手被他握著的地方像有火在烧，那股热意甚至蔓延到了脸上。
她不敢看他，只好也盯着那个小小的浮漂。
冰面上很安静，只有风声偶尔掠过，吹动她围巾的流苏。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世界只剩下这一方冰面，一个冰洞，和身边这个人手掌传来的温度。
“顾光裕，”她小声开口，想打破这令人心慌的静谧，“你你怎么懂这么多？冰钓好像很熟练。”
顾光裕看着浮漂，眼神悠远了一瞬，笑了笑：“以前听一个老把式说过。自己瞎琢磨的。”他总不能说前世在贝加尔湖冰钓过吧。
“哦。”白念薇应了一声，不再追问。两人又沉默下来，但气氛却不再尴尬，反而有种静谧的和谐。
突然，顾光裕握着她手的手指微微收紧。“嘘——”他低声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
白念薇也紧张起来，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那枚红色的鹅毛浮漂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接着，缓缓地、稳稳地沉下去一小截！
顾光裕没有立刻提竿，而是屏息等待。浮漂又沉下去一点，然后猛地一个下顿！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