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陆雪琳驻足指向深处,未待许文丽应答便拉着她快步迈进。
“慢些走,这儿人多!”
见此处四合院人来人往,许平安急忙避至角落,从空间取出仅存的野猪肉,匆匆追上前去。
“爸爸!我来看你啦!!”
院中众人正围观棋局,陆雪琳一眼瞧见伫立一旁的陆山,雀跃着奔至身前高声呼唤。
“琳琳?你怎么来了?跟爷爷一道的?”
陆山被女儿惊得蹲身将她抱起。
“是和许平安来的!我们玩了一上午呢!这是文丽妹妹,许平安的妹妹!我们都一起来的!”
陆雪琳兴奋地指向抱着贝贝的许文丽。
“叔叔好!”
许文丽虽处陌生环境却毫不怯场。
“陆老陆老师好!我们特来探望您!”
许平安险些脱口而出的陆老哥在瞥见陆雪琳后及时改口。
“哟,陆教授,您这亲戚够意思,带这么一大块肉来!”
“我看着像野猪肉?这年景可太难得喽!”
原本静观的邻里见到提肉的许平安,目光顿时胶着在那块肉上。
“你小子啊罢了,你这学生我认下!先进屋吧。”
陆山望着许平安哭笑不得——这般招摇过市,瞧周遭这些眼神便知要惹麻烦。
“老张、老王、老李,晌午少做些菜,待会来我这儿舀肉回去!”
陆山放下女儿,朝方才搭话的几人招呼道。
“就等你这句话呢!”
“您不说我也得去!可有些日子没见油腥了!”
“老陆,我多给你拿几个碗来!白菜还要不要?我家还有两颗?”
“碗多拿几个就成!白菜还有剩。
我先张罗去了!”
陆山应承着,领三个孩子回到住处。
单间屋舍约十余平,除木床外最显眼的是塞满典籍的书架,旁侧书桌堆满杂物,门边煤炉上坐着黝黑的水壶。
“平安,屋子窄仄,你们将就坐。
我先做饭。”
陆山进屋便忙碌起来。
“陆老哥”
“打住!还是叫陆老师顺耳。
你不是对古玩有兴趣?学问都在这些书里,随便看吧。”
“对!不许叫我爸爸老哥!”
陆雪琳搂着父亲胳膊,得意地朝许平安皱鼻。
初来乍到的贝贝开始巡视新环境。
“文丽妹妹,咱们去公园玩,那边可漂亮了!”
许是察觉许文丽的沉默,陆雪琳说着又拉起妹妹往外跑,打断了贝贝的勘察。
“那我翻翻书打发时间。
对了琳琳说您这周末不回家,我看您这儿也无要事,为何突然不回去了?”
许平安从书架抽了本书,状似随意问道。
“唉还能为什么,没攒够往家带的粮食呗。
这年景啊”
陆山先是一怔,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平安闻言也愣住了,忽然想起昨晚许文丽说过陆雪琳家粮食很少,又联想起陆雪琳把零食带回家的举动……
这顿午饭很朴素,只有猪肉白菜、杂粮馒头和开水。
许平安在屋里转了转,看到缸底所剩无几的杂粮和几颗不新鲜的白菜,这大概就是陆山家中全部的存粮了。
虽然大家都吃得很香,许平安却越吃越不是滋味。
他多次劝自己少管闲事,可每次遇到这种事,心里总会泛起波澜。
“平安,发什么呆呢?看你妹妹和我女儿玩得多高兴!”
饭后一小时,陆山带着他们出门散步。
陆雪琳和许文丽跑在前面,贝贝被许文丽紧紧抱在怀里。
“陆老师,您在这儿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平安回过神,顺势问道。
“怎么,想打听我的工资?呵呵,我是做文物工作的,可比不上你。”
陆山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笑着回答。
“比不上我?陆老师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不清楚,但看你买东西大方,家里吃的也好,这方面我肯定比不上。”
“是琳琳说的?其实是因为妹妹刚来,我想让她吃好点。”
许平安连忙找了个借口。
“那也很不容易了。
下个月粮食配额又要,今年的日子恐怕更艰难。”
见陆山情绪低落,许平安转移话题:“会好起来的。
对了陆老师,这儿有二手古董市场吗?我们去看看?”
“有是有,但东西比咱们那儿贵。
你想买?”
“来都来了,遇到合适的宝贝当然想带回去,不然多亏啊。”
“你小子,刚才还装穷呢!行,去看看。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古董?字画、瓷器还是家具?”
“要说喜欢,其实我都喜欢。
我不太懂行,看得顺眼、价格合适就买。
不过要说最感兴趣的,应该是玉。”
“玉?”
“对,不管什么质地,只要是玉石我都喜欢,原石也行。”
“玉石倒不贵。
我有个同事收藏了不少玉石,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那太好了!您现在方便吗?”
许平安喜出望外。
陆山爽快答应,朝前面喊道:“琳琳,别跑太远,爸爸带你们去个地方!”
“知道啦!”
陆雪琳拉着许文丽在原地等候。
“喵呜!”
贝贝突然从许文丽怀里挣脱,朝许平安叫了一声,飞快跑向远处。
“贝贝!”
许文丽急着要追。
“小妹,你跟陆叔叔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贝贝!陆老师,麻烦你们稍等片刻。”
许平安听出贝贝的叫声透着危险,可它为什么要往危险处跑?他来不及多想,拔腿追去。
“哥哥等等我!”
许文丽着急地想跟上。
“文丽妹妹别担心,这里很安全。
许平安说了会很快回来的。”
陆雪琳拉住她安慰道。
“琳琳说得对,你哥哥很能干,不会有事。
我们在这儿休息会儿。”
陆山并不担心,只觉得小猫可能是发现了老鼠。
许平安跟着贝贝一路小跑,贝贝时不时停下来等他,这反常的举动让他更加疑惑。
“呜呜——”
“就是这条狗,够肥吧?宰了够咱们吃一顿的!”
“汪哥厉害!这么肥的狗都能找到!快把它吊起来剥皮!”
贝贝在空地拐角处停下,紧紧盯着前方。
“喵呜——”
见许平安跟来,贝贝跃上他肩头,发出凄厉的叫声。
许平安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半大少年围着一口大锅,灶火正旺。
旁边树上吊着一条黄毛大狼狗,嘴巴被绑紧,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汪继祖!又是这小子!他们竟然要杀狗吃肉!”
许平安立刻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汪继祖。
“狗子,你去把它的皮剥了,给你刀!”
“汪哥,我、我哪会剥狗皮啊!要不……还是让小山来吧?”
“我、我也不会!”
“汪哥,要不……”
“一群废物,我来!不就是剥皮吗!”
交谈声中,汪继祖抽出一把杀猪尖刀,朝狗肚子捅去。
“喵呜!”
原本安静蹲在许平安肩头的贝贝突然厉叫一声,猛地跃下,疾冲向持刀的汪继祖。
“贝贝!”
许平安喊了一声,却不敢贸然上前——这些人都是他的死对头,被发现肯定遭追打。
他强压焦急,迅速扫视四周,捡起一把碎石子。
“喵呜!”
“啊!我的手!”
“噗嗤——”
贝贝娇小的身影掠过汪继祖持刀的手,留下五道血痕。
汪继祖吃痛,刀锋一偏,刺进大黄狗后臀,鲜血飞溅。
“嗖!”
许平安的石子紧接着袭来,如雨点般砸向在场众人。
“砰!砰!砰!”
闷响接连响起。
“哎呦,我的头!”
“疼死我了,谁砸的?”
“手流血了!死野猫!抓住它,我非宰了它不可!”
汪继祖甩开尖刀,任其插在吊着的大黄狗身上。
“呜呜……”
大黄狗痛苦呜咽,在半空剧烈扭动,伤口鲜血四溅。
“喵呜!”
贝贝一击得手,迅速窜上大树,弓起身子,死死盯住汪继祖。
“汪哥,有人用石头偷袭!疼死了!”
“那还不快把人揪出来!真晦气!你们几个去抓猫,敢挠我,非剥它的皮!”
眼看十几个半大孩子乱作一团,就要搜出偷袭者,许平安心一横,从空间取出几枚麻雷子点燃,扔向那口滚着热气的大锅。
“轰!轰!轰!”
“咔嚓!哗啦——当!”
大锅应声炸裂,碎片与滚水冲天而起,泼洒而下。
“烫死我啦!啊——”
“好烫!好烫!谁干的!”
“哎呦!我的头……嘶,流血了!”
刚散开的人群顿时炸开锅——滚水泼身,滋味可想而知。
汪继祖更是倒霉,一块飞起的锅碎片正中他脑袋,鲜血直流。
“在那边,快!”
许平安正暗自得意,不远处突然传来高喊。
三名穿黄军装的人疾奔而来。
许平安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内心挣扎:该逃还是该逃?可贝贝还在树上。
然而他多虑了——三名军人径直掠过他,冲向那群半大孩子。
“汪哥快跑!当兵的来了!大家快逃啊!”
一见军人冲来,孩子们顿时忘了疼痛,拽着捂头的汪继祖四散奔逃。
“狼牙!!!”
许平安看错了,孩子们也误会了——三名军人的目标并非他们,而是吊在半空的大黄狗。
一名军人见大黄狗一动不动吊在那里,怒不可遏地拔出配枪,咆哮着要追上去。
“杀杀杀!就知道杀!他们不是鬼子!快把枪收起来,想被队长关禁闭吗!”
另一人泪眼模糊,冲到树旁,边哭喊边急解绳索。
“哼!绝不能放过他们!你们立刻送狼牙去医院——它要是死了,咱们都得滚出队伍!!不管他们爹妈是谁,杀了狼牙就得付出代价!”
拔枪军人收枪说罢,转身追向逃窜的人群。
贝贝的叫声让许平安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