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刻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鹤眠并不意外。
“那也是白英与你们的交易之一吧?”
白英与她们接触的时间应该就是在真裴昭死后。否则早些把极乐蛊的解药拿出来,不必寻人易容也可以用这种手段操纵真正的裴昭。但那样一来,皇后和贵妃未必能掌握大权。
无从辩驳,贵妃咬着牙道:“……那么,极乐蛊,也只有我能给你。连欢喜教,如今也不再使用极乐蛊了!北夏的极乐蛊都已经被毁去,只有我,还能种出极乐蛊!”
“我不需要。”叶鹤眠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死士得到信号,站在贵妃身后,抬起了手。
“等等!你就不想知道,欢喜教、北夏的秘密——那可是只有教主才能——”
贵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慌张,与之前运筹帷幄的模样大相径庭。她自以为极乐蛊对叶鹤眠有用,对方不得不留自己一命,却不曾想自己的价值在叶鹤眠等人看来微不足道。
如今终于被逼得触及欢喜教最深的秘密。死亡面前,藏私也无用。贵妃正要把底牌亮出——
她自有伶俐口舌,但是却没有施展话术的机会了。
手掌一张、一握,骨头拧断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清脆,从喉头发出最后“嗬嗬”几声,贵妃的身体一僵,随即软软倒了下去,形状扭曲地瘫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堂堂魔教圣女,就此断气。
死士表情平淡:“我本来想用剑,但是撒太多血也不好收拾……而且顺便给她留个全尸。你说呢?”
叶鹤眠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十号倒抽一口气,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并不害怕——反倒升起一股隐隐约约的快意。他瞥到地上瘫软的尸体。以及面不改色地甩手的死士。
他的嘴自己一张一合,问道:“就这么让她死了吗?”
叶鹤眠转头看向他:“你是说,应该再问一问她知道的情报?”
十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叶鹤眠摇了摇头,用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说明了原因:“我认为她为了活下去,不会说真话。与她周旋只是浪费时间,如果把她关押起来,后患无穷。”
十号的嘴依然不属于自己,自顾自地说:“实在不行也可以关起来用刑,就算什么都说不出来,直接让她死了也太过便宜她了……”
“……十号,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死士的表情微微一凝,眼底闪过难得的认真。“我们不会肮脏到享受折磨别人,哪怕有正当的理由。甚至哪怕是仇人,也只会送她个痛快,让她赶紧投胎好吗。”
他的不满溢于言表。十号怔愣了一下,浑身突然一抖,仿佛凉水从头顶浇下,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连忙道:“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莫名其妙是从哪来。叶鹤眠仿佛洞悉他心中所想一般,说道:“看来你受到了身体原主的影响。这个人——姑且称他为裴昭——意外地对贵妃抱有憎恨。”
他和死士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复杂的意味。
“他都死了,还是个无名的冒牌货,别管他的想法。”死士耸了耸肩。“哎,十号,你竟然会这么想我们,让我有点难过了。其实其他人……至少我和大佬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呢。咱们相处了那么久。”
十号汗流浃背:“非常抱歉……”
“行吧,我宽宏大量,接受你的道歉。”死士拍了拍手,“说起来,我刚刚发现一件可能很重要的事情……不过等其他人到了,再告诉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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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的事?”楚怀寒看向死士。
他挠了挠头:“也不算特别重要,呃,至少不比仙人重要。大佬您先请。”
死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仙人啊。”裴长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两个字,探究地看向叶鹤眠。“感觉你好像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其他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叶鹤眠,包括死士和十号。
叶鹤眠没有否认:“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白英,以及她……背后那个家族,或者说势力的存在。”
他眼神复杂而有些缥缈,似乎望向了遥远的某处。面对他少见的神情,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开口。就在这沉默的片刻,宫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我来啦!小八睡着了我就过来了!好久不见啊诸位,有没有——”陆墨书推门而入,便是见到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他话语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问:“我打扰你们了?”
“没有。”顾舒崖道,“正好说到重要的地方。”
陆墨书看了一眼叶鹤眠,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在楚怀寒身边找了个位置。死士对于他强行要挤进自己和楚怀寒之间的动作翻了个白眼,他则回以无声的鬼脸。这一切都没能打扰到叶鹤眠的思考。
叶鹤眠轻声喃喃细语,似乎是在整理思绪,又似乎是在对他们解释着什么:“经过和贵妃的谈话,我认为,仙人和系统之间有很大的联系。如果是能让人死复生、让灵魂穿越异界的系统,那么断绝极乐蛊的影响,也不是不可能。”
虽说叶鹤眠无法想象出那是怎样的手段,就如同他至今无法推测出系统的能力上限一样。
“白英也是穿越者?”
叶鹤眠道:“应该不是。但她和穿越者的确有关系……”
他再次沉默了。良久,方才长长地叹息一声。
“我想,她有可能……是某个穿越者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