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娘眸光微动,她微微侧身,将姿势调整得愈发舒适,好让陈山河看得更分明。
衣襟松垮地敞着,半边雪白丰润的弧线若隐若现。
她低垂着眼,睫毛簌簌地颤斗,从脸颊到颈间,甚至胸口那片雪白的肌肤,都似乎晕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她一手虚虚抱着孩子,一手无意识揪着炕上的旧褥子,指节都泛了白。
陈山河盯着她的手,忽地想起以往无数个夜晚,自己与这个女人就是在这个炕上,相互依偎缠绵,做着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那些画面太清淅了。
屋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孩子吞咽的细微声响。
以及,她压抑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
还有他自己粗重的鼻息,和空气里那股混合着奶香的气味。
就在这时,外间的声音隐约透了进来。
王氏压着嗓子,却掩不住话里的好奇:“大姐,这周家老爷真和你说的一样,宠月娘宠得紧?”
要真是这样,往后多顺着秦月娘些,几个孩子说不定就好养活了!
刘妈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倨傲,“主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可不好多嘴。不过我们老爷,倒真是极疼二太太,几乎每天夜里都歇在偏屋里头……”
若不是顾忌着还有孩子,刘妈的话怕是要更露骨些。
而这些闲言碎语像针尖一般,字字扎进陈山河的耳朵里。
他盯着秦月娘因那些话骤然绷紧的脊背,看着她羞耻般将脸埋向孩子,心头那股邪火混着钝痛,烧得更烈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周家老爷的手,是如何抚摸过这丰腴的身段,如何占据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欲望和嫉妒纠缠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近乎暴戾的渴望。
他多想冲上去,撕开那碍事的衣裳,把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
他想,重新拥有眼前这个既陌生又勾人的女人。
可他到底动不得。
陈山河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出了里间。
他对刘妈冷声道:“家里窄,没地方给你们睡,我送你们回去。”
刘妈抬眼打量着眼前这高大挺拔的汉子,心道,秦月娘倒也算嫁了个结实男人,这身板养家不难,只是儿子生得太多,养不活。
她刚要起身进里屋,秦月娘已经拉好衣襟走了出来。
把怀里已经睡着的金宝递给王氏,低声道:“今天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刘妈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来回走,今晚她和我睡里屋,你就再外间打个铺吧。”
听到这番熨帖的话,刘妈心里有些感动。
“正好,我也有几句话想和你说。”秦月娘深吸一口气,看向陈山河。
陈山河眉头一皱,盯着她,没出声。
“刘妈,你先睡,我说完话就回来。”话落,秦月娘就先转身朝外走去。
陈山河略作迟疑,还是跟了出去。
刘妈觉得不妥,刚想跟出去看看,就被王氏笑呵呵拉到了里间:“大姐,家里褥子旧了些,您可别嫌弃,缺什么尽管和我老婆子说。”
要是之前,王氏绝不愿意儿子再跟秦月娘有什么牵扯。
可她现在已经是有钱人家的二太太了,听这佣人的意思,还很受宠,等生了孩子,指不定都能分到家产!这要是能把她哄高兴了,往后指缝里漏出几块大洋,也足够这清贫日子宽裕不少!
秦月娘一路走到了陈家庄河边。
她裹紧身上的夹袄,转头看向大步跟过来的陈山河。
他身形高大挺拔,步履沉稳,看着约莫一米九的个头。
许是打铁久了,身上散发着一股彪悍气息,是那种旁人瞧见都会退避三舍的人。
他长相算不上俊美,却也不难看,古铜色的皮肤衬着一双格格不入的桃花眼,剑眉浓黑,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别有一番硬朗的韵味,与文质彬彬的周文远全然不同。
“你要说什么。”陈山河在几步外停住,显然并不想和她靠得太近。
秦月娘望着他,忽然哽咽,眼中浮起泪光,压低声音道:“山河……你瘦了。”
短短五个字,说得千回百转。
陈山河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成拳,桃花眼死死盯着秦月娘,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戾气:“我说过,要是走了,就别再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
秦月娘抽泣着,声音发颤:“那时候我不走,财宝的病怎么办?金宝也会饿死的!我不仅是你的女人,还是几个孩子的娘!我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
陈山河听罢,忽然冷笑一声:“所以你就去给别人当女人?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他目光落在秦月娘平坦的小腹上,胸腔里涌出的嫉妒与恨意,几乎让他克制不住想要将这个孩子弄掉的冲动。
这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不是他的。
秦月娘察觉到他的视线,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可前两日才刚下过雪,河边泥泞湿滑,秦月娘整个人向后仰倒过去。
“啊——”
陈山河瞳孔一缩,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冲了上去,在秦月娘跌进河里的前一瞬,一把揽住她的腰,他自己却因惯性,半身没入到冰冷的河水里。
水花四溅,落在秦月娘的脸上与颈间。
她惊惶地扑腾着,手臂紧紧环住陈山河的脖颈。
陈山河已经抱着她大步回到岸上。
秦月娘惊魂未定,一抬头,正对上陈山河灸热的目光,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放、放开我……”秦月娘挣扎著,环在他颈间的的手却丝毫未松。
因为她这么一番磨蹭,陈山河喉结滚动,身体起了反应。
“啊……”
秦月娘惊慌失措,脸颊霎时红得象是能滴出血。
夜色虽深,可河边折射出的粼粼波光仍能让他们看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月娘。”陈山河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得厉害。
他抱着秦月娘的手臂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山河……”秦月娘柔声音唤他,忽然仰起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气息急促地说,“你别娶陈菊,再等我一阵子,我保证很快就回来。我们还做夫妻,好不好?”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将陈山河从头到尾浇醒了。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声音近乎压抑:“你还想回去?”
方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受到秦月娘的情意——她是爱他的。
如果不是当初被母亲王氏典出去,他们至今仍是夫妻!
可她居然没想过留下,还要回那深宅大院给有钱人当太太?
陈山河指尖几乎陷进秦月娘的肉里,双目猩红,一字一顿:“秦月娘,我真恨不得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