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华当夜便收拾好了行囊。
临行前,她朝虞九渊盈盈一拜:“殿下保重。昭华此生都不会重返盛京,但会在远方,日日为殿下祈福……也愿殿下与冯姑娘琴瑟和鸣,顺遂无虞。”
语罢,李昭华登上马车,再没有回头。
夜色如墨,很快就吞没了马车的影子。
虞九渊静立原地,直到风声盖过远去的轱辘声,才转身望向身后的别庄,淡声道:“烧了吧。”
最后一点痕迹,不该留下。
回到皇子府时,冯妙仪正在厅中等着他用膳。
“殿下!”一看到虞九渊,冯妙仪便迎了上来,一双眼亮晶晶的,“殿下回来了,没在别庄用膳吗?王……不,不是,李姐姐怎么样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眉宇间却锁着真切的不安与担忧。
“无事,先用膳。”虞九渊语气平静,显然不想过多在府中谈论此事。
“好,今天我做了殿下爱吃的……”
用过晚膳,两人回房就寝。
虞九渊褪去外袍,只着中衣躺在榻上,闭眼时脑海里却拂过李昭华垂泪的模样。
他曾真心爱过她,若非世事翻复,他也不会成为今日那背信弃义的负心人。
“殿下……”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按在他心口。
冯妙仪半撑起身子,伏在他胸前,眨着眼望他,“您是不是……在想李姐姐?”
她声音细细的,带着些低落,“李姐姐那样美,我若是男人也会倾倒的。殿下就留下她吧,只要悄悄的,瞒住摄政王和母后,应当没事的……”
话至末尾,声气却渐渐低了下去,藏不住那一丝涩意。
虞九渊侧目看她,“留她,你真愿意?”
冯妙仪将脸埋进他的衣襟,闷声道:“我不愿……但我也不想殿下难过。她本就是您的心结,又比我更早遇见您……”
虞九渊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额。
冯妙仪有些羞恼地抬眸,眼中水光潋滟,倒映着烛火与他。
他忽然扣住她的腰,灼热的吻重重落下,气息霸道,“现在,我只要你。”
低喘的呼吸,细碎撩人的嘤咛,萦绕在房里,久久不散。
李昭华一路北上,最终停在了大虞边境。
此地贫瘠荒凉,百姓多以游牧为生,日子虽然清苦却也自在,只是北狄铁骑时常会南下劫掠,烽火不断。
她选择此处,自然是有原因的。
虽说这次提前向虞九渊剖白心迹,免去了日后被他当面羞辱的难堪,但“夺妻之恨”早已深深种在了他的骨血里,以他的性情,举兵反叛是必然之事。
算算时日,北狄即将卷土重来,发动数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南侵。
大虞朝中文官当道,武将在当初随明丰帝推翻前朝暴政时,死伤大半,朝中此时几乎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武将,届时,能执掌帅印,挽回危局的,仍是虞九渊。
而这一战,他将彻底收服北狄,却未曾上报战功于宁修。
他会把整片边关悄然化为私兵之地,养精蓄锐,直至兵临盛京,逼宫夺位。
她需要的,正是一个让他不得不再次看向她的契机。
这一次,她要他象当初带着冯妙仪那样——亲自将她接回盛京。
而契机——
“李姑娘!”
一声清朗中混合些许生涩汉话的呼喊自身后响起。
李昭华闻声回头,红唇轻抿,“兀术王子,你怎么又来了?”
她下意识朝四周望了望,快步迎上几步,压低声音道:“莫要让人瞧见了……”
那男子低笑一声:“怕什么?你们中原女子胆子总是这样小。”
李昭华蹙眉看他,眼中透出几分不悦。
“好,我不说便是。”他耸了下肩,姿态利落的跃下马背。
他近两米的身高带着天然的压迫感,常年的草原生活令他皮肤泛着健硕的麦色,长发编辫,缀满了叮当作响的骨石饰物,一身北狄装束裹着遒劲的身躯,野性难驯。
他五官如雕刻一般,尤其是金黄的眼眸,锐利似鹰,教人不敢直视。
拓跋兀术,北狄战功显赫的大皇子,亦是北狄王位最有力的继承人。
他随手从马鞍旁拎下一只肥羊,走到李昭华面前,垂眸看向她时,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里燃着毫不掩饰的炽热,“喏,专程给你带的。”
“我不要。”
李昭华咬了咬红唇,又警剔地看了看四周,快步回了自己的帐子。
她听着身后稳稳跟来的脚步声,唇角轻轻牵了一下。
拓跋兀术径直掀开帘子,大刀阔斧在她床榻边坐下,腰间镶崁宝石的短刀折射出冷冽的光泽,他抱臂看着她,紧绷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李姑娘还没想到?”
李昭华无奈轻叹,“兀术王子,我说过很多次了,当日不过顺手相助,何必执着?而且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如今只想安静度日。你为何非……”
拓跋兀术半眯起眼,倏然起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李昭华身形纤细,立在他面前,还不及他胸口。
这般悬殊的对比,更显得她楚楚脆弱。
她抬起苍白的脸颊望向他,眼中漾着水光,怯怯动人。
“草原上不论这些。”他俯身逼近,声音低沉而笃定,“我想要你,就必须得到。”
望着李昭华梨花带雨的脸,拓跋兀术胸中属于游牧民族的那股野性被激化。
他一把将她扛上肩上,转身压在了榻上。
“不……不要……”
“我嫁!我答应嫁给你!”
她声音颤斗得厉害,充满了惊惧。
拓跋兀术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他手臂撑在她身躯两侧,那双金黄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猩红的光,“答应了?”
“是……我答应了。”李昭华趁他松动,慌忙蜷缩在榻角,肩头轻颤,“但……但你现在不能碰我!我们中原女子……未行礼前,绝不能逾矩。”
她清美的脸上一片苍白,小声道:“你既要我,便该尊重我。”
拓跋兀术盯着她看了片刻,野性的脸上缓缓扯开一个笑。
他站起身,目光仍流连在她裸露的雪白肩颈处,这个女人,他第一次见到就喜欢!
拓跋兀术颔首,素来清朗的声音此刻带上了暗哑,“好!那你等着——明天我就来下聘。这总合你们中原人的礼数了,对吧?”
他享受狩猎的过程。
猎物越是挣扎,最后享用时的滋味才越是酣畅。
拓跋兀术垂眼扫过自己鼓胀成一团的轮廓,咧嘴一笑,快意地转身离去。
帐子落下,李昭华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脸上惧色倾刻间消退,想到方才拓跋兀术那极精悍的体格,她轻轻“啧”了一声,觉得有点亏。
不过,这终究是客人的身子。
古代女子重名节,总不好让客人不满,那样的灵魂滋味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