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箱子里的人是李倧后,李定国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身边的警卫吩咐。
“找辆马车,把殿下护送到临时安置点,张大夫带着医疗箱全程跟着,务必保证殿下的身体状况”
“卑职领命!”
警卫应声而去,很快就驶来一辆覆盖着厚帆布的四轮马车。
车厢里铺着软垫,角落里放着药箱和备用的吊瓶,显然是为特殊伤员准备的。
军医小心翼翼地将仍在昏睡的李倧抬上车,又检查了一遍吊瓶的流速,才对李定国点头示意。
金光炫看着被抬走的李倧,脸上满是复杂。
他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郑耀叙悄悄拉了一把。
郑耀叙递给他一个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
现在的李倧,已不是高丽的君主,而是秦藩的贵客,轮不到他这个臣子置喙。
李定国转头看向两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君,郑千户,殿下身体虚弱,接下来就劳烦你们多盯着些,尤其是沿途,别出任何差错。”
他顿了顿,特意看向金光炫,“殿下是高丽的象征,他的安危,关系到高丽百姓的安稳,金君该明白其中分量!”
金光炫连忙躬身:“将军放心,在下定当尽心”
他哪里听不出李定国的弦外之音,所谓盯着,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当晚,汉城临时安置点里,李倧终于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帐顶,又摸了摸仍有些发虚的胸口。
猛地坐起身,却被守在一旁的军医按住。
“殿下,您身子还弱,别乱动”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李倧声音沙哑,语气中全是惊慌。
他记得自己躲在昌德宫的炕洞箱子里,再之后就是无边的黑暗和窒息感。
这时,帐帘被掀开,郑耀叙走了进来。
“殿下,您醒了?”
“这里是大明安民军的临时营地,是大明天兵救了您”
李倧手指微微发抖:“清军…… 清军走了?汉城…… 还好吗?你又是谁?”
“清军已经被大明天兵打跑了”
郑耀叙满脸堆笑道:“回禀殿下,我乃大明秦王麾下锦衣卫外镇驻高丽千户郑耀叙”
“你是大明锦衣卫?大明天兵来了?”
李倧又惊又喜,挣扎着要坐起身。
郑耀叙点了点笑道:“殿下还是躺好吧,一切由我大明天兵照看”
李倧又想说话,被郑耀叙打断。
“只是汉城遭了劫难,百姓死伤惨重,王宫也毁了殿下您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李倧看着这名大明锦衣卫千户,心里五味杂陈。
他既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又隐隐不安。
大明秦王救了他,却绝不可能白救。
果然,郑耀叙话锋一转:“李军正说了,您这次受了惊吓,又染了些风寒,汉城的医疗条件有限,恐难彻底根治。”
“秦王殿下在长安设有专门的太医院分院,药材齐全,医术高明,特意吩咐让您去长安好好调养身子!”
“去长安?”
李倧手一抖,又想挣扎起来。
他猛地抬头,“我不去!我是高丽王,要留在高丽!”
“殿下还是去为好,去了长安,方能根治您的病”
郑耀叙不急不缓地道,不过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您现在身子虚弱,留在汉城,万一再染了疫病,或是清军折返,谁能保证您的安全?”
“秦王殿下也是一片好意,想让您安心养病”
“再说,高丽现在离不开大明的帮助,鞑虏还在北边虎视眈眈,若没有大明天兵驻守,高丽百姓怕是还要遭难。”
“您去长安养病,也是为了让大明能更放心地帮高丽稳定局势啊”
郑耀叙又笑道:“君王,秦王此举纯为善意,君若拒不接纳,岂非辜负秦王一片心意?”
这番话软中带硬,让李倧无从反驳。
他只能无力的躺下,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秦藩手里的棋子,根本没有说不的资格。
次日清晨,李倧被请进前往长安的轿子,由郑耀叙亲自护送。
轿外,李来亨和李定国亲自送行。
李定国笑道:“殿下安心养病,待您康复,去了长安,秦王殿下自会与您商议高丽之事!”
“秦王殿下可是惦记您很久了”
沿途的景象,让李倧越发心惊。
离开汉城后,他原以为会看到和汉城一样的破败。
田地荒芜,百姓流离。
可事实上,一直到仁川,看不出半点慌乱,也没有灾民,一切井然有序!
轿子行出汉城十里,李倧便按捺不住疑惑,悄悄掀开轿帘一角向外张望。
眼前的景象,彻底打破了他对战乱之地的认知。
外面全是身穿黑衣的军人,百姓们被组织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倧看到,百姓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领取衣物。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李倧转头问守在轿边的郑耀叙,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记得清军南下时,汉城周边的村落要么被洗劫一空,要么百姓逃散,如今不过几日,竟已恢复成这般模样。
郑耀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殿下有所不知,安民军早在登陆仁川时,就分兵控制了汉城至仁川的要道。”
“清军虽在汉城作乱,但沿途的村镇都有安民军驻守,百姓没受多少惊扰。”
“再说,后勤辎重部队日夜赶运物资,粮食、药材送得及时,百姓有饭吃、有药治,自然能安心过日子。”
说话间,一阵叮铃铃的清脆声响从前方传来。
李倧抬眼望去,只见身穿黑衣的秦军士兵,骑着两轮的铁马飞驰而过。
这铁马虽然只有两个轮子,靠士兵双脚蹬踏前进,速度竟不比骑马慢多少。
“那是什么?”
李倧指着那些铁马,声音都有些发紧。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物件。
“殿下,那是自行车” 郑耀叙自豪的为李倧解释。
“秦王殿下麾下工坊造的,轻便省力,用来传递消息,短途运输再合适不过。”
“沿途的安民军哨所,靠这个互通消息,比骑马省了不少力气,还不用喂草料。”
李倧听得目瞪口呆,正想再问,又听到一阵轱辘轱辘的声响。
这次过来的是一队四轮马车,马车的车轮比寻常的牛车车轮宽了不少。
车厢用木板密封,外面印着后勤司的字样,由两匹马拉着,跑得平稳又快速。
每辆马车旁,都有士兵步行护送。
每个身穿黑衣的士兵,端着火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这些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李倧追问道。
“有的装着粮食,有的装着药材,还有的是安民军换用的弹药和器械!” 郑耀叙答道。
“从仁川港上岸后,这些物资就通过四轮马车运到汉城,再分发给百姓和士兵”
这四轮马车也是秦王殿下那边传过来的样式,比之前的两轮马车能装更多东西,跑在平整的官道上,比牛车快三倍不止。”
李倧若有所思,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