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桦和李岩的谈话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弘光朝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史可法登门拜访李岩。
听见警卫报告,李岩将目光转向朱时桦,询问道:“殿下,史可法登门拜访于我,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朱时桦想了想道:“史太保好歹是金陵那边阁老,老这么吊着不见他,也太过怠慢,今日遇上了就一起见见吧!”
朱时桦这么说,李岩也点了点头,再怎么说人家都是名誉天下的名士,老不相见,倒显得自己这边小气。
李岩正欲让警卫去请史可法,却被朱时桦打断:“老李,先等等,我记得史太保是不是曾在长安任职?”
李岩一愣不知朱时桦何意:“崇祯元年,史宪之中进士,于当年出任西安府推官。殿下?您是何意?”
朱时桦似笑非笑的敲着桌子道:“老李,有没有可能,我们把这位史阁老赚过来?”
李岩顿时明白了朱时桦的用意,看来年轻的秦王殿下起了爱才的心思。
李岩笑道:“殿下吊着史可法不见,我就知殿下所求不小,原来是想拉史阁老入伙啊。不过目前史可法乃是金陵内阁大臣,此事恐怕不易!”
朱时桦眉头一挑,喝了一口茶道:“万事皆有可能,想当初李过高一功不也是闯军将领,现在不也归了我安民军,我也不是想一蹴而就,慢慢来吗”
李岩看朱时桦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心中也有了几分期待。
脸上泛起丞相般的微笑:“既然殿下成竹在胸,臣配合殿下就是!”
朱时桦端着茶杯想了想,对李岩道:“等会,咱们怎么办”
君臣二人又商谈了一些细节,便让警卫去请史可法。
李岩家门外,史可法和义子史德威等着警卫通报。
史德威对李岩久久不见心中非常不满:“父亲,这李岩还有那秦秦王未免也太过自大,两个月了就是不见,怎么说,父亲也是阁老,就算他秦王不尊金陵朝廷,如此怠慢,简首岂有此理!”
史可法眉头一皱:“龙江慎言!”
史德威认为自己没错继续道:“我又没说错”
史可法看了看站在门外的警卫和暗处游动的人影:“龙江你也出身行伍,没有观察今日李岩府宅附近有所不同吗?”
父亲这么一提醒,史德威才发现周围不同。
他和父亲也不是第一次来李岩府,昨日还未有暗哨。
史德威轻声对史可法道:“周围多了暗哨,父亲的意思是李岩府中还有别人?”
史可法眼神如炬稍稍颔首道:“为父认为,秦王今日也在李岩府中!”
这时,李岩家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警卫走了出来。
走到史可法面前,啪,敬了一个军礼。
史可法和史德威倒也没惊讶,在西北待了两个月,早己习惯安民军的独特的礼节。
史可法和史德威对于这种军礼,很是欣赏。
警卫敬完军礼,将手放下,站的笔首道:“史先生,李政使请您进去详谈!”
史可法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往前走。
却被警卫伸手拦住,史可法笑容一滞。
史德威不满道:“既然李政使让我们进去,又伸手阻拦,你安民军就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吗?”
警卫摇摇头:“史先生得罪了,李政使家中还有贵客,需要检查两位身上有无携带武器,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史先生见谅!”
听见警卫这么说,史可法更加笃定秦王目前就在李岩府中。
“你!”
史德威还要争辩,被史可法伸手阻拦。
暗示了史德威一眼,史可法笑道:“既然是这位军士职责所属,我们配合便是”
说罢便撑起双臂,让警卫检查。
警卫永远是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开始上上下下搜查。
史德威一脸愤怒,自己父子何曾遇见如此侮辱,简首欺人太甚。
警卫搜查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史先生请随我来!”
史可法风轻云淡,迈步进了李岩家门,史德威狠狠瞪了一眼警卫,跟着走了进去。
警卫在前引路,史可法父子跟在身后。
史可法西周观察了一下,李岩家中很简朴,园中种着几株箭竹,别无他物。
到了客堂,警卫站住,又敬了一个军礼。
大声道:“报告李政使,史先生己请到!”
里面传来李岩的声音:“请史先生进来吧!”
警卫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史先生,您请进吧!”
这李岩竟然不出来亲自接待,史德威心中的愤怒更甚。
史可法倒是感觉没有什么,毕竟是自己上门拜见,人家能见你就算不错了。
他史可法是金陵的阁老,可不是长安的阁老。史可法整理了下衣冠,迈步往进走。
史德威也要跟着进去,却被警卫拦住。
警卫面无表情道:“李政使只许史先生一人进去”
史德威怒不可遏,正欲发作。
却听史可法道:“龙江不得无礼,你在此等着为父,不可生事!”
史德威气得牙痒痒,但是只能听从史可法的命令。
站在院子里,和警卫大眼瞪小眼。
史可法走进李岩客堂,见一身儒雅的李岩笑吟吟看着他。
身边椅子上坐着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正是秦王朱辅钰,史可法来了西北两个月,对于秦王长相了熟于心。
史可法赶紧躬身拜见:“微臣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史可法,拜见秦王殿下,拜见李政使!”
朱时桦从史可法进来就在打量他,果然和史书上记载差不多。
身材短小精悍,面黑,眼神烁烁有光。
朱时桦笑着说道:“史阁老不必如此,这不是朝堂,坐下来说话吧!”
史可法一点也不局促,大大方方坐在朱时桦对面。
佣人将茶水端了上来,李岩拱手道:“史阁老海涵,近因冗务缠身,疏于奉候,致慢尊驾,岩罪甚,惭愧至极!”
史可法偷偷看了一下朱时桦,见年轻的秦王只是喝着茶也不说话。
他知道李岩乃是替秦王所说,史可法心中稍微舒心了一些。
好几个月不见,就算是泥人也有几分气性。
史可法笑着道:“李政使案牍劳形,实乃邦家之福,兆民之幸。史某不揣冒昧,轻造贵地,方是汗颜无地。”
李岩暗中和朱时桦对视一眼,准备下一步行动。
朱时桦马上会意赶忙道:“史阁老,喝茶喝茶,此茶乃是西湖龙井,您也知道,秦地茶叶不如江南之茶,这茶还是专门托人从江南运来。”
朱时桦看似不经意的念出一句词:“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史可法不知朱时桦为何念这首词,只不过朱时桦一脸回味之色,让史可法心中一紧。
他来西北两月,对安民军的战斗力己经很明晓。
那支历史上的虎狼之师,在秦地又现,史可法对金陵朝廷很担忧。
李岩抿了一口茶笑道:“史阁老镇守江北,以何千里赴秦?”
史可法看着笑吟吟的李岩。
知道重头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