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结束(1 / 1)

“本次模拟结束,数据封存。”

随着黑塔清冷的声音宣告,笼罩着夜白与星的浓郁数据流光如同潮水般退去。两人眼前景象从宇宙终末的战场残响,重新变回黑塔空间站那间充满科技感、此刻却异常安静的办公室。模拟仓的低沉嗡鸣逐渐停息,只有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几分命途碰撞后的无形余韵。

夜白缓缓睁开眼,瞳孔中最后一点纯白的光芒隐没,恢复了平日的深邃。他身姿挺拔,仿佛刚才经历的并非一场虚拟史诗,而只是午后小憩。星则显得稍微恍惚一些,她甩了甩头,像是要甩掉脑海中那些过于庞大的景象与声音,好一会儿才完全适应现实。

螺丝咕姆的机械蝴蝶轻盈地落在中央控制台的一个接口上,翠绿的光芒微微闪烁,正将最后一批演算数据导入主系统。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以复杂动态图表的形式,勾勒出刚刚结束的“寰宇蝗灾”模拟全过程——从蠹星的原点爆发,到浪潮席卷,再到众神联手终结,一条触目惊心的灾难曲线跃然其上,其间标注着无数关键节点与能量峰值。

“测试结束。”黑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研究者特有的冷静与审视,“经过我们共同努力,这场牵涉多位星神、无数文明派系、跨越漫长琥珀纪的‘寰宇蝗灾’,其宏观始末与关键转折,已在模拟中初步勾勒出相对清晰的轮廓。”她操控着人偶,走到全息投影前,手指轻轻一点,图表被高亮标注出三个区域,那里数据流异常复杂,甚至存在明显的“断裂”或“模糊”。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伴随着初步轮廓的建立,三个无法忽视、甚至可能动摇现有认知的巨大疑点,也随之清晰地浮现出来。”

“说说看。”夜白走到投影旁,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三个高亮区域。星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螺丝咕姆也走过来投下一束细小的扫描光束,协助分析。

“第一疑点:蠹星系的‘空白前史’与‘不自然的交点’。”黑塔用指尖划过第一个高亮区,那里代表蠹星系在被“自灭者”舰队发现前的历史数据,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有基础的、模糊的生态扫描记录。

“我们的模拟推演显示,蠹星在被卷入这场浩劫前,本是一个与‘文明’一词完全无缘的、原始而封闭的虫类世界。然而,它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诡异地成为了【繁育】、【终末】、【秩序】、乃至后来被吸引而来的【贪饕】等多个重大命途力量的交汇点与引爆点。”

她顿了顿,人偶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塔伊兹育罗斯的飞升,或许可以归结为极端条件催化的‘偶然’。但整个蠹星系的生态环境被彻底引爆、扭曲,进而成为席卷宇宙的灾难原点,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不自然的催化痕迹。是谁,或者什么力量,在最开始‘选择’了蠹星,并为其注入了成为宇宙火药桶的‘引信’?”

“模拟中,是【终末】那半条虚无缥缈的预言,引导了那个一心求死的‘自灭者’找到了蠹星。”星回忆着之前的经历,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正是这一点,更显得可疑。”夜白接口,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讽刺。

“你不觉得,选择‘自灭者’这样的人物作为关键推手,本身就是一种近乎完美的‘毁尸灭迹’吗?一个被虚无和自我毁灭驱动的人,他自身的存在就是一团混沌,他的舰队是一群亡命徒,他们在蠹星所做的一切最终都导向了彻底的疯狂与湮灭。当一切都结束时,来自他们的、可能指向真正幕后黑手的‘直接证据’,早已被他们自身的‘虚无’属性吞噬得一干二净,根本无从追查。单单是这个‘执行者’的选择,就充满了精心算计的味道。”

“的确如此。”黑塔点头,全息投影上浮现出关于“自灭者”和其舰队行为模式的复杂关联图,许多线条在关键处都诡异地断裂或指向虚无。“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那半条【终末】预言,很可能只是一个被抛出来的、吸引注意力的‘烟雾弹’。真正的幕后黑手,潜藏得更深。那么,以你们的直觉和现有信息分析,谁最可能是那个‘棋手’?”

控制室内安静了片刻,只有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

“基于行为模式、动机与潜在获益分析,”螺丝咕姆率先开口,他的机械音平稳而客观,“【终末】直接下场的可能性,30;【记忆】利用或引导事件以收集特定‘终末记忆’的可能性,30;【均衡】或具有类似‘调节’、‘制衡’概念的存在,为打破某种旧有平衡或建立新平衡而间接推动的可能性,40。”

“我的初步判断也差不多,”夜白微微颔首,“‘均衡’的嫌疑确实不低。星神间的平衡是动态的,而一场波及甚广的灾难,往往是重塑平衡格局的绝佳契机。说第二个疑点吧。”

“第二疑点:关键角色的‘中途退场’与‘舞台下的故事’。”黑塔指向第二个高亮区,那里对应模拟中段,繁育与贪饕激烈对抗的时期。

“奥博洛斯和太一,这两位重量级星神,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灾难故事中,于某个关键节点后彻底地销声匿迹了,模拟数据流中关于祂们后续直接活动的记录一片空白,仿佛在表面波澜壮阔的‘舞台剧’之下,还有另一条更为隐秘的故事线在同步推进…当然,也可能是我们的历史推演模型仍有局限,漏掉了某些关键碎片。但无论如何,这种突兀的‘消失’极不自然。那么问题来了,在祂们‘消失’后,战场气氛是如何积累并最终到达‘高潮’的?另外几位星神——欢愉、同谐、存护,又是如何在同一个琥珀纪内,几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这里,并加入这场‘列神之战’的?”

夜白沉吟片刻,开口道:“关于太一,祂已经被【同谐】希佩‘吞噬’或‘融合’了。很可能是太一遭到了早已觊觎其权柄、理念上又有部分同源的希佩在战后的‘背刺’,不过我感觉另有隐情但无论是救世星龙还是虚垣三相都会被秩序排斥,我找不出更多东西。至于奥博洛斯…”他看向那代表贪饕退场的数据断点。

“【存护】克里珀对【贪饕】的敌意是根植于命途本源的,显而易见。当秩序与存护初步联合,形成‘秩序联军’的雏形,将矛头明确指向无限增殖的繁育时,同样具有无限吞噬本能的贪饕,很可能被联军视为仅次于繁育的巨大威胁。基于对威胁的评估,奥博洛斯或许选择了主动退却,或者…被联军暂时‘驱逐’出了核心战场区域。”

“此推论符合逻辑链,”螺丝咕姆补充道,“贪饕的‘吞噬’虽强,但面对复数位具有‘定义边界’与‘制定规则’能力的星神联合压制,其活动空间和威胁性会受到显着限制。战略性退却,符合其作为古兽趋利避害的本能。”

“那么,最后的,也是最核心、最令人不安的疑点。”黑塔的声音低沉下来,她指向第三个,也是最大、数据扰动最剧烈的高亮区域。“如果塔伊兹育罗斯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地彻底陨落,为何直到今天,宇宙中仍有其虫群子嗣流窜,甚至在某些区域‘络绎不绝’,形成周期性或持续性的威胁?‘繁育’命途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如果仅仅是‘无限增殖’,为何在其源头寂灭后,这条命途并未完全沉寂,反而能继续催生新的虫患?”

她将目光投向夜白,办公室内的光线似乎都聚焦在他身上。作为在场唯一一位曾深度触及、甚至掌控过命途,其存在本身已接近星神领域的存在,他的理解至关重要。

“【繁育】…”夜白缓缓重复这个词,他的眼神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空间站的合金墙壁,看到了那流淌在宇宙底层的、无形的命途长河。“它的本质,或许并非表象的‘疯狂增殖’那么简单。剥开那层令人恐惧的虫群外壳,它的核心,是一个更为基础、更为永恒的概念——延续。”

他顿了顿,让这个词的含义在寂静中沉淀。

“生命渴望延续,文明渴望延续,信息渴望延续,甚至某些执念与模式也渴望延续…‘繁育’,本质上就是为了让‘某些东西’能够以某种形式延续下去而出现的概念。塔伊兹育罗斯将这种‘延续’的渴望,极端化、排他性地导向了‘虫族形态的无限自我复制’,并将其推至星神的位格,赋予了这条命途最暴烈、最具侵略性的表现形式。”

“因此,”他的目光回到投影上那代表现今宇宙虫群活动的、始终无法归零的数据流上,“即使作为此命途最极端化象征的星神陨落了,‘繁育’这条命途本身并未消失。它依旧作为宇宙的基本法则之一存在,如同引力,如同熵增。只要宇宙中还有‘渴望延续’的意念,只要环境中有适合的‘载体’,这条命途的力量就可能被再次引动,催生出新的、或许形态不同但本质相似的‘虫潮’。”

他看向黑塔、螺丝咕姆和星,最终总结道:“要真正‘解决’繁育带来的威胁,或许不在于彻底抹杀这条命途,而在于找到一种方式,去引导、转化或‘规范’这种‘延续’的渴望,使其不至于走向无限排他增殖的毁灭之路。至于塔伊兹育罗斯的陨落为何未能断绝虫患…祂只是这条命途上走得最远、力量最强的个体,而非命途本身。只要‘延续’的欲望仍在宇宙中回荡,只要‘繁育’的命途依旧流淌,虫群的阴影,就不会真正绝迹。”

办公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夜白的话语,不仅点明了疑点,更揭示了一个可能更为棘手、需要从宇宙哲学层面去思考的终极难题。黑塔的人偶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显然在急速消化并归档这些信息;螺丝咕姆的蝴蝶翅膀停止了振动,仿佛在进行最高负荷的沉思;星则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话语中的沉重分量。

模拟测试结束了,但一场关乎宇宙未来存续方式的、更为深邃的探索,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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