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考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被愤怒与挫败感冲昏头脑的“盟友”,决定给他们描绘一个更大的蓝图。
“陆长官,霍家主。”
裘德考用文明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声音不大,却让两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你们还在为了陈皮一条疯狗生气?”
“为了一座宅子,一个官位?”
他的中文带着怪异的腔调,话语里的轻蔑却毫不掩饰。
“你们的目光,太短浅了。”
陆建勋的脸色阴沉,正要发作。
裘德考却抬起手,制止了他。
“我问你们,当初樱花国人,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派一支精锐部队,下那座矿山?”
“为了黄金?珠宝?”
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
“不。”
“他们带出来的东西,比黄金珍贵一万倍。”
裘德考身体前倾,声音压低。
“他们带回了一份研究报告,和几个特殊的‘样本’。”
“报告里描述了一种现象。”
“矿山深处的核心物质,能释放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能量。
在那股能量的辐射下,生物体的衰老进程,会变得极其缓慢,甚至,停滞。”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不同了。
霍三娘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媚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建勋那因愤怒而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灼热的、难以置信的探究。
停滞。
这个词,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冲击力。
“当然,这种能量并不稳定。”裘德考继续说道,像个引诱夏娃的毒蛇。
“那些被当做‘样本’的士兵,有的疯了,有的变成了怪物,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顿了顿,享受着两人脸上那贪婪又恐惧的神情。
“他们的身体,在受伤后,会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自愈。”
“他们不会老。”
“甚至,很难被杀死。”
长生!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陆建勋和霍三娘的脑中轰然炸响。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胸中那股被羞辱的暴怒,瞬间被一种更庞大、更炽热的贪婪所吞噬。
对啊。
他们合作是为了什么?
布防官的位置?
九门的权势?
那些在长生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陆建勋此时,更是对九门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想要知道,九门世代守护的那个终极秘密!
和那个比起来,一张武器图纸,又算得了什么?
陆建勋身体不由的向前倾斜,低声问道:“裘德考先生,樱花国人的消息可靠吗?”
霍三娘也走了过来,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
“裘德考先生,那矿山可是我们霍家的地盘,这件事,我有资格了解清楚。”
“樱花国人,只是在门口捡了点面包屑而已。”
裘德考看着两人变化的脸色,满意地笑了。
“真正的秘密,还在矿山的最深处。”
“而二月红和张启山几人,是唯数不多从深处活着走出来的人。”
“他们肯定知打开宝库的活钥匙!”
“现在,这把钥匙,落到了陈皮手里。”
“你们说,这是不是我们的新机会?”
书房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三个人,此刻因为一个共同的、更庞大的欲望,重新被捆绑在了一起。
霍三娘她妩媚的脸上,也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裘德考先生说的有道理。”
“陈皮这人,虽然疯,但只要拿捏住他的软肋,未必不能为我们所用。”
他的软肋,他们都知道了,就是二月红。
三个人各怀鬼胎,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陆建勋靠回沙发里,脸上心中开始盘算。
他沉默了许久。
就在霍三娘和裘德考以为他还在权衡利弊时,他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
那笑容,阴冷至极。
“好!”
“既然直接动陈皮风险太大,那我们就换个玩法。”
他看着心怀鬼胎的两人,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那就先动张启山!”
“我已经拿到钱掌柜的证词,坐实他张启山盗卖国宝,勾结外敌的罪名,把他从长沙布防官的位置上拉下来,也只差一步了。”
“我们从齐铁嘴下手,齐铁嘴和张启山要好,只要拿捏住,就不相信张启山不自愿认栽。”
“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陆建勋浑身都透出一股骇人的兴奋。
“别说一个陈皮,整个长沙,都得听我的号令!”
“到时候,矿山、图纸,还不是随便我们处置。”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讲。
等扳倒了张启山,你们这两个所谓的盟友,就是我下一个要除掉的目标。
霍三娘和裘德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
在他们俩看来,陆建勋这个计划,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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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陆建勋去和张启山斗,他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好,就这么办。”裘德考用文明杖重重一点地。
“陆长官需要任何帮助,我都会全力支持。”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霍三娘重新端起酒杯,红唇在杯沿,印下一个妖冶的痕迹。
红府改姓“陈”的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整条街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从街头到巷尾,黑压压全是人头。
各式各样的人提着礼盒,排着望不到头的长队。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既敬畏又好奇地往那扇挂着“陈府”新匾的朱漆大门里瞧。
人群里,议论声压得再低,也挡不住那股子炸开锅的味儿。
“我的乖乖,前面那位是福满楼的王掌柜吧?他都排了快一个时辰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悄声对他旁边的人说。
“放屁?你借他个胆子试试!没听说吗?这位陈四爷,昨天可是当着二爷的面,把‘红府’的匾给摘了!”
“我滴个亲娘!真的假的?那二爷就……就这么让他摘了?”
“可不是嘛!听说二爷气得当场摔门回屋,可愣是没能拦住!这位爷现在就是这府里的天!”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看向那块新匾的眼神,瞬间又多了几分深入骨髓的恐惧。
送礼的队伍里,有穿着绸缎马褂、平日里横着走的商会老板,此刻正满头大汗地整理着衣襟,生怕有一丝不敬。
也有靠收保护费过活的地痞流氓,现在却比谁都乖觉,手里提着的不再是刀棍,而是两只肥硕的老母鸡。
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笔挺西服、打着领带的洋行买办,手里捧着精美的礼盒,一脸谄媚地跟守门的下人套着近乎。
“这位小哥,您行行好,就跟四爷通报一声,说德隆洋行的史密斯,特来拜会…”
整个长沙城,一夜之间,都知道长沙的大善人回归师门,并且继承了师产了。
府内,陈皮正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下。
他换了身宽松的丝质睡袍,领口敞着,露出结实的锁骨。
他脚边放着一盆清水,手里拿着块软布,正慢条斯理地擦拭从系统新换的191步枪。
独眼龙在一旁,低声询问道:
“爷,很多人听闻您乔迁,带了贺礼来,这外面都快挤爆了。”
“您看,要不要打发他们走?”
陈皮头也没抬,用软布细细擦过枪管,动作轻柔。
“急什么。”
他声音懒洋洋的。
“人家上赶着送钱,干嘛不要。”
这时候,陈府外,街道上。
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压过了街上所有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