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二爷生气了,要不我们换回来吧?”独眼龙壮着胆子,挪了过来。
“以后,这里就叫陈府。”
陈皮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找些机灵的兄弟,把这府里府外给我盯死了。”
“一只苍蝇飞进来,我都要知道是公是母。”
“尤其是内堂那扇门,谁敢靠近,先打断腿。”
“还有,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不想在看到。”
“是,爷!”
独眼龙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
四爷这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把红府,当成了自己的。
不到半个时辰。
红府换匾,改姓陈的消息,就像一阵龙卷风,席卷了长沙城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长沙城,都炸了。
所有人都知道陈皮疯。
但没人想到,他能疯到这个地步!
那可是二月红!
是九门的二爷!
陈皮竟敢把人家的门匾给摘了,换上自己的姓氏!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二月红,竟然忍了。
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有人说,二爷是被陈皮拿捏住了什么把柄,只能忍气吞声。
有人说,陈皮在外面傍上了天大的靠山,连二爷都得避其锋芒。
也有人说,二爷这是准备退隐,提前让陈皮接管势力。
说什么的都有,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张启山官邸。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在擦得一尘不染的红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副官张日山轻声走进来,将一份刚收到的情报放在桌角。
他声音也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满室的寂静。
“佛爷,有消息传来,陈皮搬进了红府,并且”
“并且把红府的牌匾换成了‘陈府’。”
“二爷,没有阻止。”
张启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没有去看那份情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厚重的紫檀木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
笃。
笃。
饶是张启山也不由的有些疑惑。
二爷他是了解的。
那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
以往对陈皮这个徒弟更是严厉。
现在竟能容忍陈皮做出这等欺师灭祖、鸠占鹊巢的荒唐事?
这背后,到底是陈皮的手段太过骇人,
还是……另有隐情?
张启山想不透。
“知道了。”
那份足以在长沙城掀起惊天巨浪的情报,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份寻常的军务简报。
他甚至没多看一眼。
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快把旁边的齐铁嘴给急死了。
一旁的齐铁嘴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前,一把c从桌子上夺过那张薄薄的电报纸。
“我看看,陈皮这厮又做了什么好事?”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纸上扫过。
下一秒,齐铁嘴的眼珠子越瞪越大,嘴巴也张成了个“o”型,半天没合上。
“我的个亲娘祖奶奶!”
“换……换匾了?!”
“陈皮那个小王八羔子,他把红府的匾给换成‘陈府’了?!”
“他这是连吃带拿啊。”
“还说出了,你的遗产以后都是我的这种混账话。”
齐铁嘴嚷嚷着,绕着桌子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最离谱的是,二爷他居然忍了?!”
“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拍大腿,看向稳如泰山的张启山。
“佛爷!这陈皮哪里是搬回去住啊,他是进去接管二爷财产的。”
“不行,我今天高低得给这混小子算一卦。”
齐铁嘴从怀里掏出他那几枚宝贝铜钱。
“我得算算,这陈皮是想上天,还是二爷要渡劫!”
“叮叮当当!”
几枚铜钱被他轻轻地抛在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推算着卦象,嘴里念念有词,额头上沁出一层亮晶晶的细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对,不对啊!这卦象怎么全乱了!”
“佛爷!您看!”
“这陈皮的命数,我之前算过,是天煞孤星,孤狼噬主,至凶之相!可现在……”
他伸出两根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三枚铜钱摆出的卦象,脸上的表情又惊又疑。
“狼星噬主之势未减,,可它旁边,怎么缠上了一道红鸾死星!”
“最邪门的是,这红鸾星本已黯淡无光,是将熄之兆,如今被狼星的煞气这么一冲,非但没灭,反倒反倒血光冲天,亮得吓人!”
齐铁嘴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劈了叉。
“煞气冲喜,以凶续命!这他娘的闻所未闻啊!”
“这陈皮这命格是彻底变了。”
“我算不透了!”
张启山敲击桌面的手指,终于停下。
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似乎想穿透层层叠叠的屋檐,看清城南那座刚刚易主的府邸。
“八爷,你信命数。”
张启山站起身。
“我只信枪杆子,和看得见摸得着的人。”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猛地撞向他的大脑,眼前景物晃动了一下。
他高大的身形几不可查地顿了顿,撑在桌沿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喉间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他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将那阵不适强行压制。
“佛爷?您怎么了?”
张副官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投来询问的目光。
张启山已经走到了窗边,高大的身影将那片光亮遮去大半,只留下一道轮廓分明的剪影。
“没事。”
他背对着两人,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陆建勋上午的行动,失败了。陈皮用一把枪,逼退了他一个队的兵力。”
“现在,他又用一块匾,告诉全长沙,二月红是他罩着的人。”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齐铁嘴身上。
“他行事乖张,毫无章法,看似疯癫,却步步为营。”
“这样的人,或许比我们想的更有用。”
齐铁嘴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问:“佛爷的意思是,拉拢他?”
“不。”
张启山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是看着他。”
“他太危险了。”
“我们得多了解。”
说完,他像是有些疲惫,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那一瞬间,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从他脑后窜起。
眼前景物晃动了一下,浮现出细碎的黑斑。
他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撑了一下窗台,稳住了身形。
这个细微的动作,快得几乎无人察觉。
只有一直立在他身后的张副官,眼神微微一动,嘴唇翕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出声。
“佛爷说的是。”
齐铁嘴还在琢磨张启山的话,完全没注意到这稍纵即逝的异常。
张启山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脸色似乎比刚才更沉了一些。
“张副官,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把那把枪的样子画下来。”
“还有,让人去备一份厚礼。”
“送到陈府。”
“恭贺陈四爷,乔迁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