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月微微蹙眉：“你啥时候成交换生代表了？”
凌天恒的视线坦然地迎着她，语气平稳：“刚刚。”
这个过于简练的回答显然没能解开叶晓月的困惑，反而让她心头那点疑惑更盛。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稍微走到了凌天恒前面一点，侧过身，目光紧紧锁定他：“刚刚是什么时候？你说清楚点。”
凌天恒脚步未停，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就是刚刚，在你写检讨的时候。”
“……”叶晓月一时语塞。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叶晓月决定换个角度。她停下脚步，再次转身正对着凌天恒，声音压低了点：“为什么帮我？”
凌天恒也随之驻足，站在她面前半步之遥。他微微低头看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怎么，不开心？”
叶晓月猛地抬眼，再次撞进他专注的目光里。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随即又擂鼓般加速起来。
她几乎是立刻别开视线：“才……才不是。”
“那是？”凌天恒像是捕捉到了她细微的反应，身体微微前倾，那张线条分明的脸离她更近了一些。
叶晓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这过近的距离。一种莫名的热意悄然爬上耳根，她飞快地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脚下光洁的地砖，声音迅速恢复平稳：“没什么了，谢谢你来一趟。”
凌天恒的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廓上停顿了一瞬，旋即收回。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自然地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走吧，去吃饭，这个点食堂人应该少了。”
叶晓月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明显迟疑了。食堂确实是这个时间该去的地方，但这动作……
“这样……不好吧。”她低声说，身体没有动
凌天恒似乎低低地、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更像是一声气音。
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没什么不好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可是……男女有别……”
叶晓月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窘迫，“再说了，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这样随便牵……牵着手走在学院里……像什么样子……”
凌天恒看着她泛红却强作镇定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并没有收回手，反而将身体又稍稍靠近了一点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清的低沉嗓音：“那，你想做我的女朋友吗？”
“啊？”叶晓月猛地转头看他，眼中是货真价实的愕然和没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太轻了，室外又空旷，那句话飘忽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凌天恒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伸出手的姿态，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又问了一遍，这次清晰而平常：“我们是朋友吗？叶憨憨。”
叶晓月被他这跳跃的思维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回答：“当然。”
“朋友之间不分性别，”凌天恒的逻辑显得无懈可击，语气坦然，“朋友之间牵个手，表达一下关心不过分吧？就当庆祝你顺利‘出狱’。”
叶晓月被他这套看似有理有据的说辞绕得有点晕。加上刚才那句疑似幻听的“女朋友”让她脑子还有点混乱，内心深处那点隐秘的、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似乎在蠢蠢欲动。几乎是鬼使神差般地，在她还没彻底想明白前，她的手已经下意识地、带着点迟疑地、轻轻搭在了凌天恒微凉的手掌边缘。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凌天恒的手迅捷而坚定地合拢了。温暖干燥的触感瞬间包裹了她微凉的手指，力道适中，不容挣脱。
叶晓月的心跳猛地一滞。她甚至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抗拒，两人的手便已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凌天恒非常自然地牵着她，转身向食堂的方向走去，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叶晓月被动地被他牵着往前走。一路上，她的大部分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只被紧握的左手上。
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一种不同于普通体温的暖意，稳定而踏实。
这温度透过皮肤，仿佛能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潜藏的那份内敛却不容忽视的力量。这份温热奇异地熨帖了她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那点残余不安，也让她冰凉的手指渐渐回暖。
她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心思百转。
他刚才那模糊的低语……还有现在这坚定的牵手……这真的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吗？她无法肯定，理智在分析，心却在悄悄动摇。
快到食堂门口时，隐约传来的喧闹人声让叶晓月瞬间回神。她几乎是触电般猛地用力，把自己的手从凌天恒的掌心抽了出来，动作快得有些狼狈。
“到……到了！有人看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紧张，不等凌天恒反应，便率先一步推开玻璃门，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仿佛要逃离什么似的。
她只想立刻拉开距离，避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凌天恒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掌，挑了挑眉，随即神色如常地跟着走了进去。
食堂里午饭高峰期已过，只剩下零散的学生还在用餐或收拾餐盘。叶晓月迅速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熟悉的面孔或探究的目光投向他们这一边，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了一点。她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人看到……刚才真是……”
她动作麻利地打好饭菜，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向打饭窗口。
凌天恒还在队伍的末尾，耐心地排着队。叶晓月立刻端着餐盘，脚步轻盈却目标明确地走向食堂最偏僻的一个角落——一张靠墙的单人桌，旁边还立着一根承重柱，能很好地阻挡大部分视线。她迅速放下餐盘坐下，这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出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端着餐盘出现在桌边。凌天恒极其自然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叶晓月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看着对面坦然自若的人，她感觉刚压下去的尴尬和心跳加速感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这么快？”
凌天恒慢条斯理地摆放好餐盘和筷子，抬眼看向她，语气平淡：“不算快了。你不是都打完了坐下了么？”
“呃……”叶晓月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她低下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盘子里的米饭，好像在检查每一粒米的状态，就是不想抬起头来。
凌天恒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走神和局促。他看着她微垂的颈项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平静地问道：“不吃饭吗？饭菜要凉了。”
叶晓月心里默默翻涌着一句无声的呐喊：“你坐在这里，我哪有心情吃得下去！”
表面上，她只是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维持着语气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思考问题的专注感：“在想点事情，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