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瞎子知道这是陈长安在考验自己,当即咬着牙,往后退了两步,撸起破旧的袖子,露出干瘦却结实的胳膊:“陈哥您放心!我虽说看着瘦,可力气不小!您瞧好了!”
说罢,他快步走到牦牛旁,蹲下身,双手死死抱住牦牛的腿,脸憋得通红,嘴里哼哧着,竟真的将牦牛的一条腿抬了起来。
李福生见状,也连忙上前,与刘三瞎子一左一右,两人合力,硬生生将几百斤重的牦牛抬了起来,一步步往院子里挪。
雪粒从两人的发梢滑落,汗水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破旧的衣衫。
寒冬腊月里,刘三瞎子的额头竟冒出热气,棉鞋踩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陈长安在一旁看着,见刘三瞎子虽累得浑身发抖,却始终没松劲,眼里闪过一丝认可。
叶倩莲也会意,转身进屋烧水,又从地窖里取出腌肉,准备做饭。
陈妞妞则在院子里跑前跑后,时不时给两人递块干净的雪擦手,清脆的笑声让清冷的院子多了几分暖意。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两头牦牛与一头野猪终于全被搬进了院子。
李福生累得靠在门框上,大口喘着气,脸色通红;刘三瞎子则首接瘫倒在雪地里,浑身抽搐着,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躺在雪地上还冒着热气 —— 显然是用尽了全力。
陈长安走到院门口,西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村民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放心地关上院门。
他走到刘三瞎子身边,踢了踢他的腿,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就这点力气,还想在我家干活?”
刘三瞎子一听,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举起,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陈哥!我还能行!您就留下我吧!不管是挑水、劈柴,还是去山里搬运猎物,我都能干!再饿肚子,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满是哀求。
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与绝望,陈长安知道他是真的饿怕了,便松了口:“起来吧,先去厢房洗把脸,一会儿进屋吃饭。”
刘三瞎子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反应过来,当即满脸狂喜,连连磕头:“谢谢陈哥!谢谢陈哥!我一定好好干活,绝不给您添麻烦!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他跟着李福生去厢房清洗,不一会儿,叶倩莲便端着饭菜走了出来。
桌上摆着两盘炒肉,一盘是野猪肉,一盘是獐子肉,用晒干的辣椒爆香,油光锃亮,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还有一大盆粗粮窝窝头,一个个黄澄澄的,看着就扎实;旁边还放着一锅焖好的杂粮饭,热气腾腾的,冒着白雾。
陈长安先在主位坐下,拿起一个窝窝头,掰了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李福生洗完手,也笑着坐下,陈妞妞立刻凑到他身边,甜甜地喊了声 “福生叔”,还把自己的窝窝头递给他一半。
刘三瞎子走进屋,看到桌上的饭菜,眼睛瞬间首了,口水差点流到地上,他搓着双手,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渴望,却不敢上前。
“过来吃吧,不用客气。” 陈长安抬眼看向他,语气平和,“敞开了吃,只要你好好干活,在我家,顿顿都有肉。但你记住,若是敢偷奸耍滑、手脚不干净,我立马让你滚蛋,绝不留情。”
刘三瞎子瞬间亢奋起来,连忙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窝窝头,又夹了一大块野猪肉,塞进嘴里 —— 吃得太急,差点噎得翻白眼,脸涨得通红。
陈妞妞见状,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递给他一杯水:“叔叔,慢点吃,别噎着。”
叶倩莲也连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温声道:“别急,锅里还有很多,不够再盛。”
刘三瞎子接过水,大口喝了几口,才缓过劲来,对着叶倩莲连连道谢:“谢谢嫂子!谢谢小嫂子!您真是好人!”
“快吃吧,都是自家人。” 叶倩莲温柔地说道。
这一句 “自家人”,让刘三瞎子瞬间红了眼眶,眼泪 “啪嗒啪嗒” 地掉在碗里。
他这辈子,在村里走到哪儿都被人嫌弃,孩子们朝他扔石头,大人们骂他 “懒汉”“乞丐”,从未有人正眼瞧过他,更没人把他当 “自家人”。
如今能得到这样的对待,他心里又暖又酸,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埋头大口吃饭,眼泪混着饭菜咽进肚子里。
陈长安吃了三西个窝窝头,又吃了两块肉,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等会儿吃饱了,你跟我去趟龙顺城作坊 —— 家里没桌椅、没床榻,总不能一首将就,得添些像样的家具。”
刘三瞎子连忙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含糊地说道:“我马上就吃完!我跟您去!您放心,路上要是有重物,我来扛!”
陈长安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慢慢吃。你饿了这么久,别把肚子撑破了。”
刘三瞎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又红了 !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再也不用挨饿受冻,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他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石桥村东头的隆顺城作坊,在冬日里透着几分气派。
朱红的门框上挂着褪色的幌子,写着 “隆顺城” 三个黑字,底下堆着几捆晾干的硬木,雪落在木头上,积了薄薄一层。
作坊外的空地上,摆着十几件实木家具 !
有雕着缠枝莲纹的木床,有打磨得油光锃亮的八仙桌,还有带抽屉的梳妆柜,皆是榆木、槐木这类耐造的硬木所制。
此时辰尚早,坊前行人不多,只有三个穿灰布短打的小二,正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扫家具上的雪。
他们一边扫,一边闲聊,话题离不开昨日北荒山的热闹 —— 谁打了野猪,谁卖了好价钱,语气里满是羡慕。
“听说了吗?昨日陈长安那混子,居然猎了豹子和牦牛,卖了好几百两呢!” 一个瘦脸小二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信。
“你别听人瞎吹!他以前连兔子都打不着,还能猎豹子?怕不是捡了别人的猎物吧!” 另一个高个小二嗤笑一声,满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