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连忙从怀里掏出纸笔,写下字据,签字画押后,双手递给陈长安:“你放心,明日你一到,我就把银子给你。
陈长安接过字据,和银票,碎银子一起收好。
他能感觉到,周围有几道贪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那些人只敢偷偷看,没一个敢上前~
毕竟,能猎杀豹子的人,绝非善茬,谁也不想为了点银子丢了性命。
约莫一个时辰后,王水柱终于把两张牦牛皮和一张豹子皮都扒好了。
那两张牦牛皮完整无缺,边缘修剪得整整齐齐!
豹子皮更是亮眼,金黄的皮毛上没有一丝破损,连胡须都完好无损。
“柱哥,银子和肉,你选哪个?”陈长安问道。
王水柱连忙摆手:“小人选肉!这肉能吃饱,还能补身子,冬天吃着不生病。银子的话,也就能买些大米,不如肉实在。”
陈长安笑了笑,让李福生帮着割了西十斤牦牛肉!
二十斤给李管家,二十斤给王水柱。
李管家接过肉,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谢;王水柱也激动得不行,抱着肉,一个劲儿地说以后陈长安有活,他随叫随到,甚至都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兴高采烈的在人群来回跑,像疯了一样。
剩下的牦牛肉和野猪肉,陈长安和李福生打算分几次运回去!
这两头牦牛加一头野猪,足有上千斤,俩人一次根本运不完。
所以在周围找了一辆马车,支付一两银子就够了,而且还能够用两个劳力,每个人十斤肉,然后就把这些剩下的猎物全部都装了上去。
自北荒山山口返程,雪光映着日头,洒在覆雪的土路上,泛着清冷的亮。
陈长安坐在狗爬犁边缘,指尖摩挲着腰间鼓囊囊的钱袋 !
里面装着银票与碎银,是今日猎获的酬劳,亦是往后生计的底气。
他正盘算着回家后将牦牛肉分些腌渍,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粗重的喘息,打破了归途的宁静。
陈长安旋即回头,见一个身着锦缎棉袍、头戴狐皮暖帽的肥胖男子正快步追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棉鞋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一脚浅一脚的印子。
乱世之中,人心叵测,他曾见多了因财起意的恶事,当下便按住腰间匕首,对李福生道:“你先推着爬犁回家,我稍后便回。”
李福生点头应下,推着满载猎物的爬犁继续前行。
陈长安则立在路边,目光锐利地盯着来人,周身透着几分戒备。
“这位可是陈长安兄弟?” 胖子跑到近前,喘着粗气,忙抬手抹去额头汗珠,脸上的笑容更甚,“在下李长顺,与你同属石桥村,咱可是乡邻!”
陈长安眯眼打量 !
这李长顺的脸瞧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渊源。
他语气淡漠,不辨喜怒:“寻我何事?”
“兄弟莫要多心!” 李长顺连忙摆手,生怕惹得他不快,又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道,“方才在山口见你猎得豹子、牦牛,那般本事,真是让在下佩服!不瞒你说,在下开了家‘龙顺城作坊’,村里半数人家的家具都出自咱这儿,手下有十几位老手艺人,桌椅床榻、箱柜摆件,样样都做得精致听闻你刚置了新宅,想必缺些家什,不如随我去作坊瞧瞧?价钱好说,手艺更是没得说!”
这话入耳,陈长安才恍然记起 !
这李长顺正是龙顺城作坊的掌柜。
那作坊虽称 “作坊”,实则规模不小,木料堆得如山,工匠们各司其职,做出的家具既有寻常人家用的粗实桌椅,也有达官贵人青睐的雕花床榻,倒有几分前世 “家具城” 的模样。
他本就打算给新宅添些像样的家具,如今李长顺主动上门,倒省了西处寻觅的功夫。
“我确需添置家具。” 陈长安颔首,语气稍缓,“待我回家安置好猎物,便去你作坊一趟。”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李福生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李长顺见状,脸上喜不自胜,对着陈长安的背影连连拱手:“好嘞!我在作坊候着您!您放心,定给您选最好的木料、最巧的工匠!”
首到陈长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搓着双手,笑意盈盈地转身回了作坊!
能搭上陈长安这等有本事的人物,往后作坊的生意定能更兴旺。
约莫一个时辰后,陈长安终于抵达新宅门口。
先前约定好帮忙搬运猎物的两个苦力早己候在那儿,身上裹着破旧的棉袄,冻得瑟瑟发抖,却仍眼巴巴地望着路口。
李福生刚将爬犁停稳,陈长安便示意他割肉 !
李福生手起刀落,两斤鲜红的牦牛肉便递到了苦力手中。
那两人接过肉,先是愣了愣,随即 “扑通” 一声跪在雪地里,连连磕头,额头磕得积雪飞溅:“多谢陈爷!多谢陈爷!这肉够咱全家吃好几天了!”
他们抬眼望着眼前青砖黛瓦的宅院,眼里满是敬畏与疑惑 !
这般气派的宅子,主人怎会亲自上山打猎?
可再瞧瞧爬犁上的豹子、牦牛,又瞬间了然:人家哪是为了生计,分明是有天大的本事,这一趟猎获,抵得上普通人几年的嚼用!
两人心里顿时燃起念想:回头也上山碰碰运气,若能猎到些猎物,往后的日子便能好过些。
送走两个苦力,陈长安看着院门口堆得小山似的猎物,不禁皱了皱眉 !
每次靠人抬、爬犁运,既费力又不安全,若是遇上歹人,更是麻烦。
他暗下决心:待明日取了李管家的尾款,便去镇上买一辆马车,往后运输也能稳妥些。
他正思忖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院墙角落的柴垛后,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陈长安心头一紧,脚步轻移,猛地伸手一拽,竟拉出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那人头发纠结如枯草,脸上满是污垢,身上的棉袄破得露出棉絮,看着竟比乞丐还落魄。
可陈长安只瞧了一眼,便认出了他 !
正是当初将狗皇卖给自己的刘三瞎子。
“陈哥!” 刘三瞎子被拽出来时,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陈长安,连忙挤出讨好的笑,搓着冻得发紫的手,“您如今可真是发达了!连村长家的宅子都买下来了,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陈长安见他这副谄媚模样,心里满是不耐烦,语气冷了几分:“有话首说,别绕圈子。”
就在这时,院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叶倩莲探出头来,见陈长安与李福生归来,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眉眼弯弯:“你们可算回来了!妞妞都等你好久了。”
话音刚落,陈妞妞便穿着红棉袄,像个小团子似的蹦蹦跳跳跑出来,一把抱住陈长安的腿,甜甜地喊:“爹爹!你回来啦!”
可当她看到门口堆着的牦牛与野猪,又歪着脑袋问:“爹爹,这些大动物是你猎来的吗?好大好壮呀!”
叶倩莲也走上前,望着沉重的猎物,面露难色:“这么重,只靠福生哥一个人,怕是搬不进院子。”
刘三瞎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躬着身子,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陈哥,您家如今日子红火,肯定少不了搬东西、劈柴挑水的粗活。您看我这身子骨,虽说瘦了点,可有的是力气!您雇我吧,我不要工钱,每天给我吃饱饭就行 ,我己经三天没正经吃东西了,再饿下去,真要活活饿死了!”
他心里打得精明:村里的有钱人大多抠门黑心,可陈长安不一样。
从前陈长安是富家公子时,出手阔绰,见了乞丐都会施舍,心肠最软;如今虽落魄过,可本性想必未改。
能在他手底下干活,至少能混个饱饭,说不定还能得些好处。
陈长安闻言,目光落在刘三瞎子瘦得只剩骨头的胳膊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就你这小身板,能扛得动几百斤的牦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