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华摆了摆手:“没事,一点小事。集合吧,说个事。”
“全体集合!”
靳开来转身,嗓门洪亮。
很快,特战排三十人整齐列队。
李启华站在队列前,清了清嗓子:“同志们,请稍息。”
一阵轻微的鞋底摩擦声。
“说个好消息。”
李启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次年终演习,我们排任务完成得漂亮,首长们很满意!特批,给我们全排放一个探亲假!马上就过年了,大家都可以回家看看父母家人,好好过个年,休整一下!”
话音刚落,队列里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太好了!”
“能回家了!”
“哎呀,我得赶紧给我娘写信!”
“排长万岁!”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李启华也笑了,他走到靳开来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靳,你也别愣着,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好好陪陪嫂子跟孩子,这回放个假,过个好年!”
靳开来嘿嘿笑着,搓了搓手:“那是!这回可得给我家那小子好好说道说道,他爹是怎么端掉蓝军司令部的!”
次日一早,特战排的战士们和连长梁三喜都换上了干净的军装,提着简单的行李,在连部门口集合。
团里派了两辆卡车,一路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火车站月台。
站台上,绿色的火车喷吐着白汽。
众人互相告别,便各自拿着车票,涌向不同的车厢。
李启华和梁三喜不是一个方向,在月台上用力握了握手。
“连长,一路顺风,替我给嫂子和小侄子带个好!”
“你也是,启华,路上小心!”
梁三喜重重拍了拍他的骼膊。
火车鸣笛,缓缓激活,驶向天南海北。
李启华的目的地是燕京。
过年了,父亲李云龙不出意外,也会从中南军区司令员的任上回到首都,参加一些必要的会议,和家人团聚。
火车哐当哐当,摇晃了许久,窗外风景从南方的山峦逐渐变为北方的平原,最后是冬日光秃秃的树木和略显灰蒙的天空。
终于,燕京火车站那熟悉的庞大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提着简单的行李挤出嘈杂的站台,站在出站口,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穿着灰蓝棉袄的人群和稀少的车辆,李启华呼出一口白气。
作为李云龙的儿子,他太清楚自家老爹的脾性了,指望他派车来接?门儿都没有。
没办法,小李同志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走到路边,好不容易拦下了一辆蹦蹦车,跟师傅说了地址:“师傅,去西山,军区大院。”
开车的老师傅穿着厚重的棉大衣,戴着棉帽子,闻言从帽檐下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怎么说呢,谈不上厌恶,但确实有种鄙夷。
李启华心里自然明白,知道为什么一提大院,很多老百姓是这反应。
看看后来那些电影电视剧里拍的,什么《阳光璨烂的日子》之类,虽然艺术加工,但也多少反映了某个时期某些大院子弟特立独行、甚至惹是生非的一面,名声能好才怪。
他也不想解释什么,解释了人家也未必信,人狂自有天收,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车子突突突地朝着西山方向开去,离市区越来越远,环境渐渐清幽。
到了西山军区大院门口,李启华付了钱,道了声谢,拎着行李朝里走去。
门口持枪站岗的卫兵显然认识他,虽然李启华离家参军好几年,模样变化不小,但卫兵核对了一下证件,还是立刻敬礼放行:“李同志,请进。”
李启华回了个礼,迈步走进这个大院。
里面道路整洁,树木成行,一栋栋风格朴素的二层或三层小楼掩映其间,环境安静,与外面的喧嚣就是两个世界。
他正沿着缓坡朝半山腰自家的方向走,忽然听到旁边一栋小楼的院子里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声音不小。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李启华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侧耳听了几句。
只听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哭腔和埋怨的声音喊道:“赵蒙生,我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结婚两年,让我守了两年活寡!
你妈妈整天嚷嚷着要把你从南边调回来,找这个关系托那个门路,可结果呢?你还在那个山沟沟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即响起,带着无奈和疲惫:“岚岚,你又来了,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调令哪有那么容易……”
赵蒙生?
李启华脚步一顿,心里嚯了一声。
原来是这位,没想到他也住这个大院,而且听起来,他母亲正在积极活动想把他从边境部队调回京城,这倒是和原剧情对得上。
既然知道了是谁,再听下去就不合适了。
李启华加快脚步,离开了那栋小楼。
他记得原剧情里,赵蒙生过完年似乎就会被调往南疆前线的一个步兵连,就是自己的九连。
不再多想,他继续朝山上走。
没多久,就看到了自家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
门口的空地上,停着两三辆军车和一辆黑色轿车。
李启华已经习惯了,每年过年,总会有父亲的老战友、老部下,或者一些工作上有关联的人来家里拜访,门前停车是常事。
他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军装风纪,然后推开那扇大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随即扯开嗓子,大声嚷嚷道:
“妈,我回来了!”
李启华的声音刚落,厨房方向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温柔又带着惊喜的女声:
“启华?真是启华回来了?”
田雨系着一条蓝布围裙从厨房快步走出来。
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些,气质温婉中,只是眼角的细纹和略微花白的鬓角,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身军装、风尘仆仆却明显比离家时结实挺拔了不少的小儿子,立马就笑了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说着就上前要接他手里的行李。
“妈,不用,我自己来,沉。”
李启华侧身避开,把简单的行李放在门边衣帽架下,顺手关上门。
“瘦了,也黑了……”
田雨走近两步,仔细端详着他,眼里满是心疼,随即又化为欣慰。
“不过更精神了,肩膀也宽了。不是说在文工团吗?怎么看着象是去山里回来似的?这一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