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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我话讲完,请魏其侯赴死!(1 / 1)

窦婴忽然觉得自己的胸腔里的心被掏走了,过往的功名利禄皆烟消云散。

庸庸碌碌,到头来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吗?竟然一直被两代天子所忌惮。

那自己过往为刘氏宗庙和大汉天下做的事,付出的心血,又算是什么呢?

自己不象一个三朝老臣,亦不象立下平定王乱的功臣,倒象一个伶人了?

不对,甚至连伶人都不如,他是牛,是马,甚至是用过便可弃之的厕酬!

他空荡荡的胸腔立刻又被一阵悲凉填满了,自己不仅可笑,而且还可悲!

“老、老夫是功臣啊?”窦婴看向樊千秋,不服输又不甘心地明知故问。

“大汉皇帝,杀功臣还杀得少吗?”樊千秋这句话重重地砸在窦婴心头。

“————”他的嘴张了张,脸色飞快地变灰,拿着刀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斗。

是啊,从高皇帝到孝文皇帝,从孝文皇帝到孝景皇帝,从孝景皇帝到当今县官————他们过往杀的功臣,难道还少吗?

恐怕,暴秦的始皇帝都不如他们杀得多啊。

自己以身入局,才会被蒙蔽,竟然忘记了要保全性命,只想着功名利禄!

活该自己要死!

想通了这件事,窦婴看向樊千秋的眼神竟平和了许多,杀他的不是樊大,而是长眠阳陵的景帝和安寝未央宫的县官!

“忙来忙去啊,竟是一场空。”窦婴摇头叹气地笑道,浑浊的目光穿过了樊千秋,射向未央宫方向。

“————”樊千秋愣了愣,便松开了窦婴的手,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平静,想到此处,他倒心生钦佩:坦然赴死,也是一种本事。

“樊千秋,你莫要忘了,你也是功臣。”窦婴平静道,眼中已没有狠意,反而象是提醒道,“终有一日,县官会借窦氏杀你。”

“日后事,日后再看。”樊千秋说完,便退后了几步,抬手做请的姿势,然后又说了一遍,“请魏其侯赴死。”

“!”窦婴一声轻喝,抬手举刀,朝脖子扎了下去。

“噗”的一声,鲜血从他亲手割开的豁口中飞溅出来,喷洒在了丝帛质地的帷帐上,绽放成一朵红得耀眼的花。

接着,浓重的血腥味在这间狭小逼仄的右室飘洒开来,进而蔓延到全屋。

再看窦婴,正瞪眼看着头顶的帷幕,身体轻轻地抽搐,五官柔和了许多。

樊千秋哪怕上过了沙场,仍然不喜欢鲜血的味道,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皱着眉,冷漠地看着。

他要确认这窦婴死透了。

少倾,老者的血不再喷溅,身体亦未抽搐,眼睛更失去了光彩————他如今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尸体。

樊千秋这才走到窦婴身边,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脉搏—一当真已经不跳了。

樊千秋没有多作停留,扫视一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推门离开。

当他在夜幕的掩护快步来到小院门口之时,看到仍只有蒯克一人在此处。

“社令?”蒯克没有多问,只是朝屋内瞟了一眼,樊千秋轻轻点了点头。

“先前无人经过此处。”蒯克小声地说道“等那两人回来之后,你我便离开此处。”樊千秋说道,仍能闻到血腥。

“诺!”蒯克答道。

说话间,两个慌慌张张的人影从暗处走过来,正是去井边洗脸的剑戟士。

“上、上吏。”二人有些讨好地向蒯克行礼。

“都清醒了?”蒯克板着一张脸问道。

“醒了、醒了。”二人忙不迭地点头。

“今夜,尔等没有睡着,也没有离开。”蒯克平静地说。

“我等晓得,我等晓得,上吏为我等兜底,我等晓得轻重。”二人再挤出了笑脸讨好道。

“恩,好好值守,莫要再打瞌睡了。”蒯克说完,便在这两个剑戟士的连声恭送之下,带着樊千秋离开了这“案发现场”。

很快,蒯克和樊千秋便出了魏其侯宅弟的侧门,来到了附近一条岔巷暗处,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盯住他们,若有异动,立刻向社中上报,豁牙曾会派人来处置他们的。”樊千秋说道。

“诺!”蒯克叉手答道。

“你要小心,莫要出头,等风头过去之后,我送你去云中。”樊千秋道,笑着拍了拍克的肩膀。

“诺!”蒯克再次行礼,这才离开了岔巷,若无其事地走向魏其侯宅弟。

樊千秋看了看魏其侯宅弟正门上那两盏通红的宫灯,思绪不禁飘向别处。

此间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其他几处也不知顺不顺利,处处不能出差池啊。

晚风吹拂,樊千秋感受到一阵寒意,他紧了紧袍服,朝大昌里方向走去。

子正时分,诏狱,格外安静。

和魏其侯宅弟相比,此处的夜色似乎更为浓重,仿佛能吸尽所有的光亮。

诏狱的规模不算大,和长安县寺其实相差无几,但是布局上却稍稍不同。

前院左右两侧仍是各种阁曹,但中院后院两侧的小阁则是一间间小牢室。

草草数去,牢室约有百馀间。

这些牢室最多只是三步见方,只有门,没有窗,就如同一个个木头箱子,仿佛里面关着的不是人,而是动物。

这些牢室从外面看相差无几,但关押的犯人却又有差别。

后院关押的多是穷凶极恶的强人贼人,属于“民犯”;中院关押的则是无德不道的贪官恶吏,属于“官犯”。

这几年来,除了巫蛊之案外,长安城并没有大案发生,闾巷也清肃许多,所以前院和后院的牢室便空置不少。

但是,从三日前起,中院的牢室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入住”,整个诏狱才逐渐有了一些人气,渐渐热闹起来。

不过,这只是开始,一旦案件开审,这诏狱便要人满为患了。

狱卒队率田义挎着剑站在正堂门檐下,看着很是尽责,实际上已经困顿了:

连续站上几个时辰,铁人也会疲乏吧?

——

这时候,一个黝黑瘦小的狱卒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他四十岁上下,年龄至少要比田义长上七八岁。

“上吏,来,饮一口酒,暖暖身子。”这名叫赤斑的狱卒递上一个皮囊。

“恩?正在当值,怎能饮酒?”田义虽口出训斥之言,眉梢却有隐隐的笑意,眼睛更是不停地往赤斑手上拿着的皮囊瞟去。

“马上便要轮值了,饮一口淡酒,不打紧的。”赤斑把皮囊又举得高了一些。

此刻,晚风吹拂,确实有些凉意,若是能饮一口淡酒,倒可以暖暖身子,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恩?你只备了这一囊酒吗?”田义咽了咽唾沫说道,他没有别的嗜好,对酒却是情有独钟。

“这还备了两囊,可以让值夜的弟兄都尝一尝。”赤斑皱起脸挤出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哦?你今日倒是下了血本。”田义眼中流露出怀疑,并没有去接酒囊。

“嘿嘿,上吏和弟兄们这几日连着值夜,都辛苦劳累,我才特意买的。”赤斑意有所指地说。

“劳军也用不着你来出钱吧?”田义盯着酒囊打趣道,他要赤斑自己说出今日献殷勤的目的。

“嘿嘿,什么都躲不过上吏的眼睛啊,江老翁秋试之后便要归乡养老了,什长之位会有空缺,我想补个缺。”赤斑讪笑道。

“所以想贿赂我?”田义故意板脸道。

“不不不,区区一囊酒而已,怎能算是贿赂呢?!”赤斑忙不迭地摇头。

“恩,你当狱卒也五六年了,资历自然是够的,往年秋试考核也算上等,当个什长倒是合理。”田义背着的手这才伸出来。

“是是是,上吏明察秋毫。”赤斑赶忙将酒递到了田义的手上,还贴心地把木塞提前取了下来。

“————”田义拿到嘴边喝了一口,表情一下子就从平静淡漠变成了龇牙咧嘴,而后瞪着酒囊惊诧地问,“这酒竟这么烈?”

“这可是万永社用新法酿的烈酒,与平常酒垆卖的浊酒可不同,酿酒之法是从边塞传过来的。”赤斑有些得意且阿腴地说。

“哦?我倒是也听别人说过,却还来不及试试,今日倒是托了你的福。”田义不停感叹这新酒的烈性,已有些昏昏沉沉了。

“上吏喝得合口就好。”赤斑奉承道。

“这————价格不菲吧?”田义干笑道。

“一升也就五十多钱,也贵不了多少,只是每日出卖的酒极少,不想些办法,倒买不到。对了,这叫有价无市。”赤斑道。

“有价无市?”田义又抿了一口烈酒,一边咂摸着口中火辣辣的滋味,一边咂摸着这几个从未听说过的字眼,身上渐渐开始发热了。

“正是,卖酒的老掌柜日日都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赤斑堆笑解释。

“看来这酒确实是稀罕物啊,不久便要风靡长安了,”田义把酒囊凑到鼻下闻了闻,问道,“这烈酒————如今可有称号?”

“酿酒方子是从云中传来的,所以叫做云中蓝”。”赤斑立刻说道。

“云中蓝?好名字啊。”田义夸赞道,不由自主地喝下第三口,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塞北的蓝天白云,心思飘飘悠悠。

“是是是,是好名字。”赤斑附和道,那双绿豆小眼偷偷打量着田义。

“你接任什长的事情,合情合理,我会替你上报的,想来不会有别的波折,只是你也要让什中的弟兄服气。”田义迷离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与什中诸弟兄情同手足,他们都属意我当什长,就连江老翁亦有此意。”赤斑迫不及待地说道。

“那便妥了,”田义笑着拍了拍赤斑的肩膀,又往右边角落努了努嘴说道,“话虽如此,你也要让什中二三子尝尝这酒。”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赤斑连忙点头道,又拍了拍腰间那两个满满当当酒囊。

“去吧。”田义点了点头,赤斑再一次行礼,才快步走到院子右边的角落,解下腰间的酒囊,把酒分享给与他相熟的弟兄。

除了这一什狱卒,还有另外两什狱卒也在中院把守,赤斑并没有厚此薄彼,拿着酒囊给此间的每一个人都分了一两口烈酒。

没过多久,这几十个人便都有些昏昏沉沉了:若不是马上就到轮值的时辰,若不是看田队率也饮了酒,他们不敢这么放肆。

待酒囊中的酒全部分完后,赤斑才回到了自己这一什狱卒把守的这个角落,他东张西望一番,若无其事地来到其中的两间牢室前。

“什长,听说关在这两间牢室里的都是大官?”赤斑凑到现任什长江老翁面前低声道,年纪六旬的江老翁多喝了两口酒,满脸通红。

“这、这是自然。”江老翁舌头有些打结地说道,他们今日才从院外轮换到此处来值守,对牢室中关押的“大人物”同样非常好奇。

“是、是什么官?”赤斑朝牢室的门口挪了几步。

“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还不知?”江老翁反问。

“贱内的大兄刚得了一个儿子,我去城外泰山家送贺礼去了,今日日暮才匆匆赶回来的。”赤斑平静地解释。

“是了,倒是我糊涂了,忘了这几日你都不在。”江老翁笑了笑,低声道,“左边是太常卿,右边是少府。”

“噫,这可是两个肥差啊!家訾起码上千万啊!”赤斑感叹道。

“何止上千万啊,起码三千万!”江老翁再低道。

“他们犯了什么罪?竟然一齐被关进了诏狱里?”赤斑再问道。

“这可是一个大案,三日之前————”江老翁借着那一点儿酒劲,把前几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

“他们这些恶吏,县官抓他们,抓得好!”赤斑等江老翁说完,愤愤不平道。

“谁说不是呢?县官太仁慈了,这样的恶吏贪官,何必再审讯?直接拉到东市剁成肉糜即可!”江老翁怒气冲冲地说。

“是了是了!”赤斑再附和道,他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江老翁耳边,小声道,“什长,今夜这酒————可还喝得合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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