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几秒钟里,办公室安静得只能听见老旧空调外机轰鸣的震动声。
孙立看着罗明宇。
他手里那份早就凉透的盒饭还没吃完,几粒米粘在嘴角,显得有些滑稽。
他刚才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不真切,但“高位截瘫”、“植物人”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敲在他刚想重新创建起来的信心上。
这种病人,是医学界的黑洞。
哪怕是那些拥有顶级设备的三甲医院icu,也就是在维持生命体征而已,说是活着,其实只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未死亡。
“吃饱了吗?”罗明宇把手机揣回白大褂口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明天早饭吃什么。
孙立下意识地点头,又摇头。
“没吃饱也别吃了,干活。”罗明宇站起身,把那份只动了几口的盒饭盖上,扔进垃圾桶,“去把抢救室最好的那张床腾出来,呼吸机检查三遍,备好气管切开包、除颤仪,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孙立有些发颤的手,“把那套你擦了一个星期都没敢打开过的银针拿出来,消毒。”
孙立猛地抬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老师,您真的要接?那是c4颈椎损伤,高位截瘫,连省一院都判了死刑的”
“李强是省一院骨科的一把刀,他既然把电话打到我这儿,说明那边已经没招了。”罗明宇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仔细地清洗着手指,每一寸指缝都不放过,“你也说了,那边判了死刑。既然是死刑犯,我们这就当是最后一次上诉机会。”
“可是”孙立急了,他想起罗明宇刚才教训他的话,“决策”和“责任”。
这哪里是决策,这简直是赌博!如果人在红桥医院出了事,那些一直盯着这边的眼睛,绝对会把罗明宇撕成碎片。
“没有可是。”罗明宇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过身看着孙立,眼神里没有丝毫狂热,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孙立,你记住了。在红桥,只要我点头收进来的病人,阎王爷想带走,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去干活。别让我说第二遍。”
孙立咬了咬牙,把心里的恐惧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罗明宇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他转身冲出了办公室,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速度极快。
一个小时后。
刺耳的警笛声撕破了红桥区破败街道的宁静。
一辆印着“省立第一人民医院”字样的豪华救护车,像一艘来自未来的飞船,停在了红桥医院那掉漆的大门口。
周围路边摊的食客、穿着睡衣的大妈、还有在门口抽烟的病人家属,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这种级别的救护车,平时很少光顾这种城乡结合部的“烂医院”。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两个穿着深蓝色转运服的急救医生,胸口挂著省一院的牌子,神情倨傲且带着一丝嫌弃。
他们环顾了一圈周围脏乱差的环境,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紧接着,担架被推了下来。
上面躺着一个年轻女孩。
即便插着气管插管,连着复杂的监护设备,依然能看出她清秀的五官。
只是那脸色,白得像一张劣质的宣纸,没有任何生机。
跟在后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穿着考究的定制西装,虽然满脸疲惫,但那种久居上位的气场依然压迫感十足;女人则戴着墨镜,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著一块手帕。
“这就是你们说的红桥医院?”男人看了一眼头顶那块甚至有一两个灯泡不亮的招牌,转头看向从副驾驶下来的李强,声音压得很低,却透著股寒意,“李主任,你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把雨柔从省一院icu转到这种这种诊所?”
李强也是一脸尴尬。我的书城 耕鑫最全
他虽然信得过罗明宇的技术,但真到了这地界,看着满地的烟头和槟榔渣,心里也有些打鼓。
“叶总,我知道这环境差了点。”李强硬著头皮解释,“但这里的人,确实有点本事。”
“本事?”旁边那个省一院的转运医生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能听见,“能有什么本事?这地方连台像样的核磁都没有。叶总,我还是建议”
“让开。”
一道平静的声音打断了所有的议论。
罗明宇带着张波、林萱,还有推著平车的孙立,穿过围观的人群走了过来。
他没穿白大褂,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他没有理会那个叶总,也没有看李强,而是径直走到担架旁。
“患者叶雨柔,19岁。c4颈椎爆裂性骨折术后半年,四肢瘫痪,感觉丧失,自主呼吸消失。”罗明宇一边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一边语速极快地报出病历摘要,仿佛他早就把这个病人研究了千百遍,“目前血压90/60,心率110,低热,肺部有啰音,那是长期卧床导致的坠积性肺炎。”
他伸出手,并没有去摸脉搏,而是把手背贴在了女孩的额头和颈侧,然后又迅速翻看了女孩的瞳孔。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弹开:
【目标:叶雨柔】
【状态:极度虚弱,中枢神经阻断,督脉受损,气机溃散。】
【大师之眼提示:颈椎虽断,然神魂未灭。有一线生机藏于“大椎”与“哑门”之间,若能以雷火之势通之,或可重续天路。】
罗明宇收回手,抬头看向那个叶总。
“想让她活,就闭嘴,签字,交钱。”
叶总愣住了。
他在商场浮沉几十年,见过无数人,但从来没见过一个医生,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那种眼神,不是狂妄,而是一种绝对的掌控力。
“你就是那个罗明宇?”叶总眯起眼睛,“你知道如果在你手里出了事,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罗明宇淡淡地说,“但如果你现在把她拉回去,她必死无疑。而在我这里,她有三成机会能站起来。”
“三成?!”
周围一片哗然。连李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这种高位截瘫,别说三成,就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国际上都不敢打包票。
“你疯了!”那个省一院的转运医生忍不住大叫,“你这是欺诈!是误导家属!”
罗明宇转过头,看了那个医生一眼。
那是一种看白痴的眼神。
“孙立,推人。”
“是!”孙立被这一眼看得热血上涌,也不管什么叶总不叶总了,推著平车就要往里走。
“慢著!”那转运医生伸手拦住,“不能推!呼吸机转接还没做,出了事谁负责?”
“我负责。”罗明宇一把推开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张波,接手呼吸球囊。林萱,创建静脉通道,肾上腺素备用。进抢救室!”
红桥医院的这帮“杂牌军”,在罗明宇的指挥下,动作竟然出奇地麻利。
张波熟练地拔掉车载呼吸机,接上球囊,有节奏地按压;林萱迅速在女孩瘦弱的手背上扎针,一针见血。
一群人推著平车,像一阵风一样卷进了急诊大厅,留下面面相觑的家属和省一院的精英们。
叶总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医生的背影,眼神变幻莫测。
“叶总”李强小心翼翼地开口。
“去交费。”叶总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身后的秘书说道,“不管多少钱,只要医院敢开单子,就交。”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另外,给公司法务部打电话。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这家医院,连这块破招牌都留不下。”
急诊抢救室内。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接呼吸机,潮气量400,频率16,吸氧浓度50。”罗明宇一边下令,一边从孙立手里接过那套消过毒的银针。
“老师,这就扎?”孙立看着心电监护上那并不稳定的波形,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罗明宇摇了摇头。
他走到病床前,看着昏迷中的女孩。
在系统的视野里,女孩的颈部,有一团浓郁的黑气,像一把锁,锁住了上下气血的通道。
“西医治标,中医治本。现在她是标本俱坏。”罗明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是他用声望值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的一颗“续命丹”——其实就是加强版的安宫牛黄丸,但他加了一味特殊的药引。
“先把这个化水,鼻饲进去。”
孙立接过瓷瓶,手有点抖。
他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他选择相信罗老师。
液体顺着胃管缓缓流入。
几分钟后,监护仪上的心率,竟然奇迹般地从110降到了90,波形也平稳了许多。
“神了”张波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嘀咕。
罗明宇没有理会,他捏起一根最长的金针,目光锁定在女孩后颈的“哑门穴”。
这是死穴。
入针深一分,可能刺破延髓,当场毙命。浅一分,则毫无作用。
“孙立,看着。”罗明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什么叫决策。”
他手腕一抖,金针化作一道寒芒,直刺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