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王涛显然被罗明宇这直白得近乎粗鲁的问话给噎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新完夲鰰颤 耕芯醉快
“呃明宇,你找她干嘛啊?你们不是都都那样了嘛。再联系,不太好吧?”
王涛的声音里透著一股小心翼翼的疏远。
罗明宇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被导师封杀,前妻又跟人跑了,在这些所谓的朋友眼里,他现在就是个瘟神,谁沾上谁倒霉。
“我跟她之间有点财产纠纷需要处理,你把她电话给我,或者微信推给我也行。”罗明宇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
“财产纠纷?”王涛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点八卦的兴奋,“她不是把钱都咳咳,明宇,你听我一句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也不容易,何必再去招惹她呢?她现在跟的那个人,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我惹不起,法律惹得起。”罗明宇有些不耐烦了,“王涛,别废话,给还是不给?不给我就找下一个人问。”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大概半分钟,王涛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低声说:“行吧行吧,我把她微信推给你。不过说好了啊,就说你自己想办法找到的,别说是我给的。我可不想掺和你们这破事。”
“知道了。”
挂断电话,不到十秒钟,微信就弹出了一个好友推荐。
头像是李思兮的自拍,背景是某个高档餐厅,她化著精致的妆,笑得明媚动人,手上那块卡地亚蓝气球手表闪闪发光。
罗明宇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钟,然后面无表情地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验证消息他只写了三个字:罗明宇。
他以为要等很久,甚至可能会被直接拒绝。
没想到,几乎是秒通过。
对方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只是安静地躺在他的好友列表里。
罗明宇也没有立刻说话,他点开她的朋友圈。
设置的是三天可见,只有一条动态,是昨天发的。
一张照片,一艘游艇停在碧蓝的海面上。配文是:“风和日丽,心情好。”
罗明宇扯了扯嘴角,退出了朋友圈。
他直接在对话框里打字,言简意赅。
“我们的房子,需要处理一下。明天下午三点,在楼下那家星巴克见。”
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连看都没看对方的回复。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因为心虚。
第二天,罗明宇跟科里请了半天假。
牛大伟倒是痛快,摆了摆手就准了,只是用那双小眼睛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下午两点五十,罗明宇准时出现在了那家熟悉的星巴克。
这里离他们以前的家只有几百米。
他曾经无数次在这里等她下班,或者两个人周末一起过来消磨一个下午。
物是人非。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
三点零五分,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挎著爱马仕铂金包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李思兮。
她比朋友圈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光彩照人。
几个月不见,她身上那种小家碧玉的气质褪去了不少,取而代含的是一种被金钱和优渥生活堆砌出来的精致与从容。
确实如朋友圈那样,多了一丝不曾有的人妻韵味,只不过这韵味是别人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罗明宇。
看到他的瞬间,她脸上的从容有了一丝裂痕。
罗明宇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外面套著红桥医院那件并不合身的白大褂,因为来得匆忙,他甚至没来得及换掉。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底带着夜班熬出来的血丝,头发也有些乱。
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思兮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到他对面坐下,把那只价值不菲的包包随意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找我什么事?”她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电话里说不清楚吗?非要见面?”
罗明宇没有理会她的态度,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这是房产分割协议。我已经找律师咨询过了。房子是婚内共同财产,按照法律,我们一人一半。你把家里的存款亏空,属于单方面处置夫妻共同财产,这笔钱,理论上也应该由你个人承担。不过我不想跟你算这笔烂账。”
他顿了顿,抬眼看着她,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的要求很简单,卖掉房子,还清贷款,剩下的钱,我们对半开。签了这个协议,我们就去办手续。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李思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拿起那份协议,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罗明宇,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尖锐了起来,引得旁边几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你现在是来跟我讨债的吗?你是不是疯了?为了钱,你连脸都不要了?”
“脸?”罗明宇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我被导师封杀,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爸妈打电话来问我们过得怎么样,我撒谎说一切都好,不敢让他们知道我们连下个月的房贷都快还不上了,那个时候,我的脸在哪里?李思兮,我以前是要脸,结果呢?脸被人踩在地上,还被你踹了两脚。”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我不要脸了。我只要我应得的东西。”
李思兮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的眼圈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罗明宇,你非要这么逼我吗?你知道我那时候我也是被骗了!我也是受害者!我跟你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那套房子,是我们唯一的家了,卖了我们住哪儿?”
“是你唯一的家,不是我们。”罗明宇冷冷地纠正她,“我现在住在医院的职工宿舍,一个月九百块钱的房子我都租不起。至于你,我相信你的那位‘金融大哥’,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中了李思兮的痛处。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一种混杂着羞辱和愤怒的涨红。
“你你调查我?”
“用不着调查。”罗明宇靠回椅背上,“你朋友圈里那艘游艇,是恒运集团周总的吧?上个月长湘财经新闻刚报道过。李思兮,你过得很好,我为你高兴。现在,请你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给我,让我也有机会去过上‘好日子’。”
他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难听,彻底撕碎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温情脉脉的伪装。
李思兮死死地咬著嘴唇,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以前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种温和的、书生气的理想主义光芒。
而现在,那里面只剩下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现实。
她知道,她输了。
从法律上,从道义上,她都输得一败涂地。
“好好罗明宇,你够狠!”她从包里抓出一支万宝龙的钢笔,拔开笔帽,抓起那份协议,手腕颤抖著,在签名栏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太过用力,笔尖甚至划破了纸张。
“我签!”她把签好字的协议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罗明宇的脸,“现在你满意了?拿着你的钱,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她抓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星巴克。
罗明宇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空落落的疲惫。
他拿起那份签了字的协议,小心地折好,放回包里。
目的达到了。
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端起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一口喝干。
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