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握着那份调查通知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现场直播?
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今天来,本就是奉了郑宏的命令,来找茬的。所谓的“联合调查组”,除了他自己带的几个稽查科的人,公安局、工商局的人根本连影子都没有。
这要是对着镜头一查,他这出独角戏还怎么唱下去?
孙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发干。
他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表情,试图维持自己所剩无几的威严。
“既然许医生已经取得了执业资格,那‘非法行医’这一条,暂且……不成立。”
他把“暂且”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给自己挽回最后的颜面。
“但是!”
他抬手,指向医馆内那块新挂不久,写着“祝由科”的木牌,声音陡然尖利。
“这个,又作何解释?”
“据我们所知,祝由术,早已被列为封建糟粕。你们公然开设此科,宣扬迷信,难道不是诈骗吗?”
这个问题,在围观的人群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也是他们最好奇,最不解的地方。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许阳身后传来,不轻不重,却清晰地盖过了现场所有的杂音。
“封建糟粕?”
祝一袭白裙,从门内缓缓走出。
她一出现,喧闹的空气都仿佛被净化,沉静了几分。
她那不染尘俗的气质,与这场市井间的纷扰,显得格格不入。
“这位先生,我且问你,何为‘祝由’?”
祝看着孙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情绪,却让孙立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慌。
“祝由……不就是画符念咒,跳大神糊弄人吗?”孙立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回道。
“无知。”
祝轻轻摇头,那眼神里没有鄙夷,反而透着看穿世情的悲悯。
“《黄帝内经》开篇便言:‘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这是中医最古老的源头之一。”
“祝,是祝告,是心与心的沟通。由,是病由,是追溯疾病的根源。”
“祝由之术,并非你口中的符咒鬼神,其核心,在一个‘心’字。”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让现场所有焦躁的人,心头都渐渐平复。
“若以你听得懂的话来说,这是最高明的心理疗法,也是最古老的能量医学。”
祝的眼神平静如水,眯了眯眼看向孙立。
“敢问孙科长,心理治疗,在我国的法律中,也属于封建迷信的范畴吗?”
她抬起手,同样一本证书,在阳光下展开。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执业资格证书》。
这一番话,引经据典,又直击要害。
最后的证书,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孙立被问得张口结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哪里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又掉进了对方挖好的坑里。
“说得好!”
人群中,一个大嗓门吼了起来,是之前被治好失眠的那个女人。
“祝老师治好了我快一年的失眠噩梦!你们凭什么说她是骗子!”
紧接着,掌声响成一片。
孙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心里清楚,再纠缠下去,自己只会像个小丑。
他的眼珠疯狂转动,寻找着新的突破口。
“好!就算你说的都对!”
“那‘夸大宣传’呢?你们在电视节目里,公然宣称能治好面瘫,能根除黄褐斑,这难道不是误导患者,夸大其词吗?”
他决定,从医术本身,发起最后的攻击。
“孙科长,你的意思是,我在电视上撒谎了?”
林月一步上前,话筒都快要戳到孙立的鼻子上。
“我脸上的面瘫,就是在许医生这里治好的。你现在是在公开指控我,联合许医生,欺骗全国观众?”
“我……”孙立被林月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吓得后退一步,又噎住了。
“这样吧。”
许阳终于开口。
他的脸上,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口说无凭。疗效,是检验医术的唯一标准。”
他看了一眼孙立身后那几个神色不安的“专家组成员”。
那几个人,他都认识。
正是上次来医馆“踢馆”的市中医院那几位主任。
吴建民,李主任,还有那个被他一招“迅雷手”治好了脖子的张主任。
此刻,吴建民和李主任的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只有张主任,在看到许阳时,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混杂着尴尬与敬佩的表情。
“既然今天,市中医院的各位专家都在。”
许阳的声音,通过林月的话筒,清晰地传遍了全场,也传到了直播的另一端。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现场,来一场公开的,联合会诊,如何?”
“我们医馆,今天正好有一位情况比较复杂的病人。”
“就请各位专家,一起为他瞧一瞧,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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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们许氏医馆的诊断,到底是不是‘夸大其词’。”
“也让全锦城的百姓,都看一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滥竽充数!”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强大自信。
这已经不是被动应战了。
这是反将一军!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直播镜头的面,把这个所谓的“调查组”,变成他自己的“公开课”!
孙立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求助般地看向吴建民。
吴建民的后背,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和许阳联合会诊?
这不是开玩笑吗!
上次张主任那几十年的老毛病,是怎么被人家轻描淡写一招给摆平的,那份震撼还烙在他脑子里。
这小子的医术深不见底,跟他同台竞技,那不等于把脸凑上去让人家打吗?
“怎么?各位专家,是不敢吗?”许阳脸上带着一点点嘲讽的微笑。
“还是说,你们所谓的‘调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见不得光的闹剧?”
这话,太诛心了。
吴建民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今天,他们已经骑虎难下。
如果当着这么多媒体和群众的面认怂,他们市中医院的招牌,明天就会成为全城的笑柄。
“好!”
吴建民咬碎了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我们就,会一会你!”
他就不信,集他们整个专家组的智慧,还比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刘燕,”许阳转头,“去把昨天那位咳嗽的陈先生,请过来。”
很快,那个因为“肝火犯肺”而剧烈咳嗽的中年男人陈先生,被请到了现场。
他看到这阵仗,也有些发懵。
“许医生,这……这是干什么?”
“没事,陈先生。”许阳笑着安抚他,“就是请几位大医院的专家,免费再给您会诊一次,看看我昨天的诊断,有没有问题。”
吴建民、李主任几人,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他们围着陈先生,摆出专业的架势,又是用听诊器听,又是号脉,又是看舌苔。
半晌。
几人凑到一起,压低声音商量。
“脉象弦数,舌质红,苔薄黄,是典型的肺热之象。”一个呼吸科的专家先说。
“嗯,咳嗽声高亢有力,是实证。我看,可以用麻杏石甘汤加减,清热宣肺。”李主任附和。
吴建民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做出总结:“诊断:肺热壅盛。治疗当以清肺、止咳、平喘为主。想必,许医生昨天的诊断,也是这个思路吧?”
他看向许阳,眼神里,终于找回了作为专家的自得。
他们这么多专家联合会诊出的结果,总不至于出错吧?
许阳笑了。
他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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