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巴克的空调开得很足。
楚云飞却觉得后背发凉，手心全是汗。
摔得粉身碎骨。
苏白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让楚云飞这个见惯了生死的退伍兵，都感到了压力。
“苏总……”
楚云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您是想捧杀？”
“捧杀？”
苏白笑了，摇头。
“太低级。”
他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轻轻晃了晃，看着杯中旋转的漩涡。
“我要的，是希望。”
“让张天启和凌若雨看到成功的希望。让他们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站到世界的顶端，可以俯视众生了。”
苏白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河上。
声音轻得像梦呓。
“然后，在他们最志得意满的时候……”
“我把他们脚下那座用谎言和欲望堆起来的高塔，一脚踹翻。”
“让他们从云端，坠入地狱。”
“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在眼前化为泡影，什么都抓不住。”
“这，才叫绝望。”
话音落下。
卡座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声。
闫晓鹭看着苏白的侧脸。
那张俊朗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藏着一片冰冷的深海。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苏白的认知，还是太浅了。
这个男人不是在复仇。
他是在玩一场以人心为棋子、以命运为赌注的游戏。
而他，是唯一的庄家。
“我明白了。”
楚云飞站起身，不再问任何问题，只是重重点头。
“苏总，我现在就去安排。”
苏白挥了挥手。
楚云飞转身快步离去，背影挺得像杆标枪。
柳凝霜也站了起来，她抱着文件夹，手心全是汗。
“苏总，那……我先回公司了。”
她需要时间消化今晚发生的一切。
“去吧。”
卡座里，只剩下苏白和闫晓鹭两个人。
“苏白。”
闫晓鹭忽然开口。
“嗯？”
“你刚才说，那个凌若雨，差点要了你的命。”
她的声音很轻。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白转过头，看着她。
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自嘲。
“想听故事？”
闫晓鹭点头。
“嗯，这么说吧！很久以前，我认识了一个女人。”
苏白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她很漂亮，也很会演戏。我以为她就是我的全世界，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后来，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了她。”
“我的公司，我的钱，我的信任。”
“再后来……”
苏白的声音顿了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她和另一个男人，在我的游艇上，给我灌了一杯毒酒。”
“然后把我扔进了海里。”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闫晓鹭却听得浑身发冷。
她看着苏白那双平静得不起波澜的眼睛，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终于明白，苏白对凌若雨的恨从何而来。
那不是简单的背叛。
那是足以毁掉一个人的，来自地狱的恶意。
“所以……”
闫晓鹭的声音有些沙哑。
“张天启和凌若雨，就是那两个人？”
苏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答案不言而喻。
闫晓鹭深吸一口气。
她伸出手，覆盖在苏白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凉，却让苏白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苏白。”
她看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以后，我陪你。”
……
第二天。
南天门资本总部，富林别墅区a1301。
苏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
他在写歌。
给叶倾城的，他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写的，是给凌若雨的。
他要亲手为自己的仇人打造一副飞向天堂的翅膀。
然后再亲手把这副翅膀，一根一根地折断。
他写得很慢。
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经过了反复推敲。
前世，凌若雨能走红，靠的就是她那“金融玉女”的人设。
而这一世，有些事情已经改变。
苏白要给她立一个新人设——清冷才女。
还要把这个人设做到极致。
他写了三首歌。
第一首，《云烟》。
曲风空灵，歌词缥缈，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完美契合凌若雨那张清纯的脸。
第二首，《红尘客栈》。
中国风，古韵十足，带着江湖儿女的侠骨柔情。
这首歌能让她在一众唱着情情爱爱的选手中脱颖而出。
第三首，《画心》。
凄美，哀怨，充满了悲剧的宿命感。
这首歌将是她登顶的王冠，也是她坠落的序曲。
写完三首歌，苏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有些头晕。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胡广庆的电话。
“老胡，到我书房来一趟。”
不到一分钟，胡广庆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冲了进来。
“白哥，您找我？”
苏白把三份曲谱推到他面前。
“这三首歌，找个渠道，卖给凌若雨的团队。”
胡广庆愣了一下，拿起曲谱看了看。
眼睛瞬间就直了。
“卧槽！白哥，这也是您写的？”
他虽然不懂音乐，但光看歌词，都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牛逼气息。
“这要是给倾城学姐唱，那不是直接起飞？”
“这不是给她的。”
苏白靠在椅背上，声音很淡。
胡广庆更懵了。
“不给倾城学姐？那给谁？”
“凌若雨。”
“啊？”
胡广庆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白哥，你没搞错吧？凌若雨不是咱们的对手吗？您还给她写歌？”
“谁说这是给她的？”
苏白笑了。
“这是卖给她的。”
“卖？”
“对。”
苏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找一个靠谱的中间人，最好是个落魄但有点名气的音乐制作人。”
“把这三首歌，以神秘原创音乐人的名义，卖给凌若雨的团队。”
“价格嘛……”
苏白想了想。
“就定五十万一首。”
“噗——”
胡广庆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五十万一首？！
这他妈是卖歌还是卖黄金？
“白哥，这……这也太贵了吧？她能买吗？”
“不是她买。”
苏白的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是张天启的团队买。”
“凌若雨现在只是个学生，一个选秀选手，哪来的钱？但张天启不一样，他要把凌若雨捧成摇钱树，这点投资他舍得。”
“而且价格越高，他们就越会觉得这是真正的稀世珍宝，越会把这三首歌当成凌若雨的原创。”
胡广庆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白哥这操作，也太骚了。
自己写歌，然后高价卖给对手？
“那……白哥，咱们这么做，图啥啊？”
“图啥？”
苏白笑了。
“当然是图，等她站到最高处的时候，我再告诉全世界——”
“她引以为傲的才华，不过是我丢给她的一根骨头。”
“你说，到那时候，场面会不会很有趣？”
胡广庆听完，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看着苏白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白哥，是魔鬼吧？
“还有。”
苏白又补充了一句。
“这三首歌的版权，全部留在我手里。她们只是买了使用权，不是所有权。”
“等时机成熟，我会亲自收回这三首歌。”
“到时候，她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胡广庆咽了口唾沫。
他终于明白了。
白哥这不是在下棋。
白哥这是在养猪。
养肥了，再杀。
“我明白了，白哥。”
胡广庆抱着曲谱，转身就要走。
“等等。”
苏白叫住他。
“记住，这件事要做得滴水不漏。”
“中间人的身份要干净，不能让任何人查到我们头上。”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