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走了。
就跟来的时候一样，化作一团绿光，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里，没留下任何实体痕迹，只有那若有若无的时间涟漪证明他曾来过。
有时候，艾什就在想。
那个来自时间尽头的洛基，是不是在哪个所谓的“时间王座”上坐得太久，以至于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毕竟，根据那家伙偶尔颠三倒四的描述，那个“王座”听起来和他熟悉的初始火炉还不太一样。
火炉燃烧他的时候，他虽然保有意识，但更像是一段被凝固的时光，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他只记得难以言喻的痛苦持续了一段时间。也许是片刻，也许是永恒。
然后就被唤醒，被告知要去猎杀其他薪王，延续一个注定衰亡的时代。
那种感觉，是纯粹的煎熬与责任的冰冷。
而洛基的状态，更像是一种孤寂的、漫长到足以逼疯任何理智存在的“守望”。
艾什甚至恶意地揣测，那家伙搞事、认姐夫，是不是就是因为太无聊了？
这时，弗雷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上面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淡淡的香气驱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令人不快的能量残余。
“他走了？”她轻声问道，将一杯茶递给艾什。
艾什接过温热的茶杯，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
这个时间神洛基，一口一个“姐夫”地叫他。
可那家伙自己也说了，他那个姐姐海拉，是个标准的“大龄哥特非主流”，常年宅在自己的冥界不出门。
艾什搜刮遍了自己所有的记忆，无论是作为不死人灰烬，还是作为艾尔登之王的终结者，都确信自己跟那位北欧死亡女神没有任何交集，更别提扯上这种关系了。
这莫名其妙的称呼，每次都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嗯，走了。”艾什含糊地应道，试图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
他没有提及九星连珠，没有提及洛基那明显包藏祸心的计划，也没有提及那个关于“真正生命”的渺茫希望。
此刻，他内心深处那个历经无数战斗与牺牲、早已疲惫不堪的灰烬，只想屏蔽掉所有外界的纷扰和潜在的危机，单纯地和他失而复得的防火女，享受这片刻的、偷来的宁静。
现在好了。
不光是那些试图联系艾什、寻求指示或想搞小动作的九头蛇头目和附属势力找不到他，就连他最亲近的学生彼得和哈利，也完全摸不着他们老师的踪影了。
古堡，只剩下忠心耿耿的柏克在每日打理着基本的维护工作。
面对匆匆赶来、一脸困惑的彼得和哈利，柏克搓着手，用他那特有的、带着些许惶恐又无比恭敬的语气解释道：“王……王带着弗雷娅女士，去感受这个世界了。他说，要带她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彼得和哈利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无奈离开。他们的老师，这次是真的彻底“放假”了。
英国伦敦，远郊的索尔兹伯里平原。
艾什和弗雷娅站在巨石阵外围的游客区域，与周围的游客一同观望着这些矗立了数千年的巨大石柱。
风吹过平原，拂动弗雷娅那头泛着银金光的淡银色长发，也吹动了艾什额前的碎发。
弗雷娅微微侧头，“看”向巨石阵的方向，轻声问道：“艾什，这个世界的超凡生命，也在古代统治过人类吗？”
艾什看着这些排列奇特的巨石，嘴角勾起一丝不知是嘲讽还是觉得有趣的弧度：“这里的超凡生命？一部分比较‘上进’的，已经主动搬家去当外星人了。剩下的嘛……大多自己关起门来玩，基本没带人类一起。”
他说的是阿斯加德、约顿海姆，以及地球上那些隐藏的秘境和古老种族。
他们的组合颇为引人注目。
丈夫是欧亚混血般的精致面容，漂亮得近乎锐利，若不开口，静谧时甚至带着些中性之美。
妻子则如同传说中走出的精灵，金发胜雪，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长裙。
这种颜色若在他人身上或许显得稚气，在她身上却奇异地融合了圣洁与庄严。她与丈夫说话时总是轻闭着眼，恬静的姿态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与好奇。
旁边的游客不止在看巨石阵，也在偷偷打量这对气质非凡的夫妻。
一位显然听过不少传说、热情过度的游客凑过来，试图搭话：“很壮观对吧？传说这是德鲁伊的祭祀场所，也可能是外星人留下的导航信标！”
艾什瞥了那游客一眼，没有接关于德鲁伊或者外星人的话茬，只是看着巨石阵平淡地说了一句：“不过，这些石头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到现在还没完全弄清楚。”
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
“但肯定不是用正常手段建成的就是了。”
他的话语很轻，落在弗雷娅耳中，也悄然飘散在风里，让旁边那位还想继续科普的游客一时语塞，只觉得这对夫妻神秘得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就在这时，巨石阵围栏内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隐约还能听到安保人员急促的哨声。
“里面怎么了？”弗雷娅微微侧头，她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混乱的能量场和人类情绪的波动。
“好像……有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艾什眯着眼望过去，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致。
他骨子里那个在无数怪异场景中摸爬滚打过的灰烬，对这种超出常理的小混乱有着天然的好奇。
他下意识想凑近点看看，但感觉到手心里弗雷娅微凉的指尖，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带着爱人去看裸男？这似乎不太合适。
他果断拿出手机，用一种非常符合现代公民道德规范的方式，拨通了报警电话：“你好，索尔兹伯里巨石阵景区，有人公开裸奔，对，影响很不好。”
没过多久，警车呼啸而至。几名警察进入围栏，很快便架着一个用临时找来的毯子勉强裹住身体、头发花白、神情却有些亢奋恍惚的中老年白人男子走了出来。
艾什看着那张有点眼熟的脸，挑了挑眉，试探性地开口：“哎，你不是那个……谁吗？”
那位被警察夹着的博士闻声抬起头，看到艾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认出熟人的光芒，立刻喊道：“是你！神……神盾局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