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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被放逐者的执念(1 / 1)

出于本能,构成沙海的虫群疯狂后退,试图躲避那吞噬一切的恐怖火龙卷。

但蜂巢的集体意志却强横地驱使着它们,如同操控着无尽的炮灰,前赴后继地冲击着火焰与风暴的壁垒,试图以绝对的数量将其湮灭。

艾什立于风眼之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抬头望向天空中那仍在不断缩小的距离。

他的眼神却冰冷如亘古寒冰,没有丝毫动摇。

在下面。

他的左手虚握,一柄形态扭曲、仿佛被自身烈焰熔毁过的大剑悄然出现。

剑身暗红,仿佛仍在缓慢流淌着永恒的余火。

他握着这柄不祥之剑,向着脚下的大地轻轻一指。

嗤——!

一道粘稠灼热的岩浆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剑身渗出,化作一道从天垂落的熔岩火柱,轰然灌入地面!

岩浆一接触地面,便急速铺展成一片燃烧的湖泊。

几乎同时,那片区域的地面剧烈颤抖,一团密集的飞虫试图破土而出。

遗憾的是,它们刚刚钻出,便在接触到岩浆的瞬间化作了滋滋作响的焦黑残骸。

艾什取出原素蓝瓶,仰头一饮而尽。

一股清凉的力量暂时抚平了魔力的枯竭与精神的疲惫,但他知道,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要等到明年了。

毕竟,支撑这一切的黄金树,早已不复存在。

他再次抬头,望向那片已然稀薄了许多的虫群,声音平静却带着终结的意味:

“所以,这应该就是你……剩余的全部了吧。”

目光所及之处,这颗星球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样貌——裸露的岩石地表,有些地方还蒸腾着来自地底的热气。这是一颗本质偏向岩石构成的土质星球。

先前那覆盖了整个世界的“沙土”,其实全都是蜂巢的身体。

作为第一个异人,古老的异人王,蜂巢的完全体究竟有多大?

或许连它自己都早已遗忘。

但从需要远古异人族群与克里人联手才能将其驱逐的威胁程度来看,它当年在地球上同化、吞噬的数量,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再加上马克利家族几千年来,每年一名族人的“固定投喂”,才让它在这片绝境中,勉强维持住了最低限度的存活与意识。

而经过艾什这番不计代价、不顾消耗的疯狂洗礼之后,那曾经遮天蔽日的虫群沙海,如今已被削减、压缩到了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内。

是庞大的身躯被消耗后,意识被迫回归核心?

还是大半身躯被毁,终于触动了那沉寂已久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总之,蜂巢,开始了真正完整的交流。

“你不是异人。也不是造物主(克里人)。”

一部分飞虫从残存的虫群中分离,在距离艾什不远处的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但这人形的头颅,却是一个覆盖着蠕动触须的狰狞骷髅,其形态诡异地与九头蛇的标志如出一辙,仿佛那个符号本身活了过来。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那触须骷髅开合着下颌,发出混合着虫鸣的声音,“你是从‘家’……来到这里的。”

然后,这道刚刚凝聚成型的身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般的决然,猛地冲向了仍在旋转的火龙卷!

艾什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义无反顾地撞入毁灭的烈焰风暴之中,在瞬间被撕碎、碳化,化为飘散的黑灰。

伴随着这团承载着它意识的分身湮灭,天空中所有剩余的飞虫,如同瞬间断开了连接的傀儡,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所有动作,如同灰色的雨点般齐刷刷地坠落地面,再无声息。

然而,艾什的目光却并未看向那虫群坠落的景象,而是死死锁定着逐渐消散的火龙卷中心。

他单手一挥,狂暴的风暴应声而止,缓缓消散。

在他眼前,原本风暴的核心位置,正静静漂浮着一团约莫拳头大小、不断缓慢流转的灰黄色灵魂光团。

光团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沙砾在沉浮,蕴含着庞大而古老的气息。

蜂巢死了。

最后那具冲入火焰的身躯,承载了它所有的核心意识。

眼前这团纯净而强大的灵魂,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艾什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这团灵魂的质量极高,远超寻常。

他必须极其细致地操作,才能在不破坏其结构完整性的前提下,安全地翻看其中蕴含的、跨越了无数岁月的记忆。

这里是葱郁的美洲雨林。

alve,部落中最强大的勇士,正屏息凝神,准备狩猎一头凶猛的美洲狮。

两个蓝色皮肤的人形生物如同鬼魅般闪现到他身边。

他没有慌张——部落间的冲突很常见,他自信即使一对二也有很大胜算。

可惜,他错了。

仅仅一个瞬间,他就被无法理解的力量制服、带走。

在一处充满异域风情的阴沉宫殿里,那两个蓝皮人对他施展了某种禁忌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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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了,被“天神”们改造成了一个全新的生命,并成为了更多同类(异人)的王。

然而,“天神”们残酷地压迫着他的子民。

为了获得对抗“天神”的力量,也为了保护他们,他最终也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子民……

最终,“天神”与子民们联合起来,将他放逐到了这片永恒的监牢。

好饿。

好困。

好累。

这是最初的念头。

好孤独,好饿。

新的子民(马克利家族的探索者)来了,但是我好饿。

慢慢地,他在饥饿与孤独中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不知岁月流逝。

“这是一个永恒的监牢,天神们从未原谅过我。”

“是我的子民……我不想伤害他们……”

“可这里没有食物……终究会死去……”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永恒而痛苦地……活着……”

艾什的意识体静静地站在记忆的洪流之外,观看着这一切。

“所以,是疯掉了吗?” 他低语,并不指望得到回答。

蜂巢虽然同化了许多异能,但那些异能的载体,宿主们的肉体早已在这漫长岁月中彻底消融。

没有那些特定的肉体作为媒介,它便无法调动相应的异能。

因此,此刻他读取的蜂巢灵魂,并没有展现心灵感应等特殊能力,仅仅是残留的、混乱的核心意识罢了。

家。

回家。

记忆的最终,那张生有触须的骷髅脸渐渐消散,变回了一张绘制着部落花纹的、属于玛雅勇士alve的坚毅面孔。

他踉跄着,朝着记忆深处那片永远翠绿的雨林走去。

那是家。

最终,所有的意识都化为了一片虚无的灰暗,唯有那片雨林的景象,如同烙印般留存了下来。

艾什将这股承载着无尽执念的灵魂团慎重地收起。

“你这俩请求,我收到了。”

他对着虚空,仿佛在履行一个古老的契约,“以后,替你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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