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直接捏碎了手中那团黑蓝色的灵魂团。
但他并没有将其吸收以补全自己的灵魂，而是缓缓探索其中蕴含的记忆碎片。
这些记忆大多久远而混乱：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如同火山喷发后、又像是核战废墟般的荒芜之地，与其他形态各异的丑八怪互相撕咬、争斗；啃食着一些来源不明、颜色诡异的绿色或红色肉块；还有一段试图强抢某个魅魔，结果反被对方打倒在地，遭受狠狠羞辱的憋屈经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艾什皱起眉头，“这也是个地狱里的废物。”
在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忆中，还夹杂着一些恐惧的片段：
那是一处由黑曜石搭建的巨大洞穴，内部用各种骷髅骨架以及其他恶魔的残骸作为装饰品，充满了野蛮与死亡的氛围。
最高处，是一个半透明的、似乎由灵魂能量构筑的王座，上面端坐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恶魔。
这个恶魔的长相，倒是很符合神话传说中的描述——威严、古老，散发着令人战栗的邪恶气息。
它的身边，还趴伏着一群姿态慵懒、半裸的魅魔侍从。
艾什结束了翻看。
从那些恐惧的记忆碎片中，他辨认出了那个王座主人的名讳——地狱领主墨菲斯托。
至于祖鲁克这团恶魔的灵魂，在记忆被读取完毕后，便如同无根之萍，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并没有被艾什吸收掉。
他的目光再次移到那本古籍上。
一次尝试，只召唤出两个低阶废物，获得的信息有限。
看来，还需要更多的尝试，或许需要调整方法，或者寻找更强大的“饵料”，才能触及到真正掌握核心知识的高阶恶魔。
“柏克……柏克！”
艾什这才想起来，他把柏克踢出去，让他在夜间去收集物品信息了，只有白天才会回来复命。
“还是自己动手吧。” 他叹了口气，看着一片狼藉的召唤间。
讲真的，这一群恶魔真的脑子有泡吗？
艾什这两天已经快被它们的固定流程搞烦了。
第一件事就是要签契约，不签就直接开打；打不过就跪地求饶，发现求饶没用就开始破口大骂，词汇量还极其贫乏。
就这么两天功夫，艾什已经摁死几十头各式各样的恶魔了。
整个房间里现在全是“战利品”——十几根残破不一的犄角，几双大小不一、有的还带着破洞的翅膀，以及一地的利爪和遍地的、颜色各异且散发着恶臭的血污。
之前的某次召唤还出了点小意外，一个试图自爆的恶魔把地下室开了个天窗，现在倒是意外地给这有些阴暗的古堡通风换气了。
艾什环顾四周，喃喃道：“这破屋子，越看越像北方不死院。”
“什么北风不死院？”一个粗哑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正是那个自称荷尔曼的大胖恶魔。
这家伙刚出现时，张着血盆大口就想吞了他，力气也大得惊人。
可惜没蹦跶几下，就被艾什召来的重力陨石死死压在地上，再也神气不起来。
为了查清这些恶魔的底细，艾什之前特地去了趟古一的藏书馆，几乎把里面关于恶魔的典籍翻了个底朝天，全部打包掳了回来。
结果人还没到家，古一的账单就先一步寄到。
看来这位“未来古一”，在修改未来这条路上也算失手了。
他随手翻看从“赫尔曼”典籍中查到的记载：
“暴食，别西卜。肉虫子分身。千年前，于阿提拉王国被献祭召唤，吞噬双方军队后消失。有智慧，可交流。”
艾什低头，看向那只被重力压制成一滩肉泥的虫子，开口问道：“你，知道如何复活灵魂吗？”
“吃…吃…好吃…”大肉虫子只是流着浑浊的口水，痴傻地重复着。
“看来，得动用点常规手段了。”
艾什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一道血红的雾气，如活物般蜿蜒探出，丝丝渗入虫子的脑海。
方才还在流涎的肉虫子，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极致的惊慌。
紧接着，所有的意识都被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声所取代。
片刻后，一圈泛着纯净白光的雾气在艾什掌心汇聚。
这是“黑暗之手”的高阶应用，专为汲取人性与灵魂而生。
他轻抚额角，缓解着施术带来的精神疲惫。
这操作极为精细，相当耗费心神。
不过，掌中这团，应该够用了。
他不再理会脚下那只已彻底退化为无知野兽的肉虫。
耀眼的紫光再度闪过，澎湃的重力被骤然加大，将其彻底压成虫酱。
看着眼前这片狼藉，艾什心里已有了打算：“等柏克回来让他收拾。嗯…哈利和彼得那两个小家伙闲着也是闲着，不行就让他们一起干。”
古堡顶层，研究实验室。
这里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是个杂七杂八的收藏库与工坊。
工作台上凌乱地摆满了各式道具、武器与施法媒介。
几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静置着色彩各异的露滴，它们被相同的露水浸泡着。
没办法，在没有纯金容器的情况下，不同的露滴无法混合生效。
台面上还散落着各种底石刀与魔力刻刀，闪烁着微弱的魔法光泽。
房间的两个角落，各矗立着一具铁傀儡。
它们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魔法造物，只会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
很多时候，连语音输入都不太好使。
在这座状况百出的古堡里，艾什也不指望它们能提供什么精细服务，干脆就让它们负责最基础的两样：
触发警报，以及在每次“战斗实验”后，将房间复原至勉强能用的状态。
此刻，艾什靠在他的王座上，指尖轻按着太阳穴，慢慢梳理着脑海中那些来自恶魔的记忆碎片。
荷尔曼的嘶吼、别西卜的低语、无数混乱的知识与画面……
“原来是这样……”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通过这零碎的信息，他窥见了一个更宏观的图景：
所谓“地狱”，并非一个统一完整的维度，而是由无数破碎的小型维度共同构成的松散集合。
正因如此，它才拥有如此众多的“地狱君主”——每一个小型碎片维度的统治者，都有资格获得这个头衔。
这些君主大致分为几种类型：
首先是地狱的原生邪魔物种；其次是物质界生命死亡后，在某些条件下转化而成的强大灵魂体；而最后一种，则是一群特殊的“外来户”——
“当初被赶下来的一群堕天使……”
艾什低声自语。
是的，没错。
这群家伙本质上是高维生命体，因为惨烈的内乱而被放逐，最终坠落到这片破碎的维度群中落脚。
从他们那苛刻而古老的标准来看，就连那个吞噬星球的多玛姆，其存在形式也足以被归类为一种特殊类型的“地狱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