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槐花香穿过青柳巷,晚娘推开杂货铺门时,见阿珠已坐在窗边,手里捧着块素色绢帕,正用银线勾勒云纹。货架上的货物已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红糖、细盐码得方方正正,竹编器具摆得错落有致,唯有柜台角落的绣品篮里,除了现成的荷包、帕子,还多了块刚绣好的莲花纹样茶垫。
“阿珠今日来得更早。”晚娘拿起茶垫细看,淡青色绢帕上,两朵莲花亭亭玉立,花瓣用浅粉丝线晕染,针脚细密得如同真花般鲜活,“这茶垫绣得真精致,是准备上新的?”
阿珠抬头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笑着点头:“昨日货郎取老虎荷包时,说他常去的茶馆掌柜想要些绣品垫茶具,我就试着绣了块。”她指着帕子上的莲花,“掌柜说茶馆客人多,要耐脏又雅致的,我选了青底粉花,应该合适。”
沈砚从后院拎着水桶出来,往货架旁的铜盆里添了水,接口道:“昨日进的干货反响不错,今早王大叔特意来买了半斤木耳,说要给孙子做木耳炒肉。”他拿起茶垫端详片刻,“这手艺,茶馆掌柜肯定喜欢。”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锦绣阁的刘掌柜掀帘走进来,手里拿着块绣样:“晚娘,可算找着你了。”她把绣样递过去,“前几日订的那批牡丹纹扇面,客人催得紧,你看能不能让阿珠姑娘帮忙赶制两把?”
晚娘接过绣样,上面是繁复的缠枝牡丹,配色艳丽却不俗气:“刘掌柜放心,阿珠的手艺没问题。”她转头看向阿珠,“你今日手头的活计紧吗?”
阿珠连忙点头:“不紧,我把茶垫收尾就开始绣扇面。”
刘掌柜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这客人是城里的大户人家,要是绣得好,往后锦绣阁的绣活还能多给你们分些。”她又看向货架,“再给我称两斤细盐,家里的盐快用完了。”
沈砚麻利地称好盐,用粗布口袋装好递过去。刘掌柜刚走,念安就被奶奶牵着来了,小家伙手里攥着个半旧的布偶,蹦蹦跳跳地跑到晚娘身边:“娘,娘,你看!”
晚娘抱起他,发现布偶的耳朵破了个洞,棉花露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奶奶笑着解释:“昨日跟巷子里的孩子玩,不小心摔的。念安舍不得扔,非要让你给他补补。”
晚娘拿出针线筐,找了块和布偶颜色相近的碎布:“娘这就给你补好。”她坐在柜台后,一边缝补布偶,一边留意着铺子里的动静。阿珠已拿起扇面绢料,穿针引线开始绣牡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银针在指尖翻飞,格外灵动。
沈砚则在后院劈柴,偶尔进来给客人拿东西。有客人来买红糖,他就笑着介绍:“这红糖成色好,熬粥、做点心都合适;”有人来修竹篮,他便接过仔细查看,很快就能修好。
临近晌午,阿珠已绣好了一把扇面,牡丹开得饱满艳丽,缠枝纹路流畅自然。晚娘放下手里的布偶,拿起扇面细看:“这绣工,比我绣的还精致。”
念安凑过来,小手轻轻摸着扇面上的牡丹,好奇地问:“娘,这花能摘吗?”
众人都被逗笑了,奶奶笑着说:“这是绣上去的花,摘不下来哟。”
沈砚走进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晌午了,咱们关店回家吃饭吧。”他看向阿珠,“扇面不急,先回去歇息。”
阿珠点点头,收拾好针线放进筐里。晚娘抱着念安,沈砚锁上铺子门,四人一起往家走去。巷子里飘来各家做饭的香气,有红烧肉的醇厚,有青菜豆腐的清香,混合着槐花香,格外诱人。
回到小院,月娘已把饭菜端上桌,桌上摆着清蒸鱼、炒时蔬、鸡蛋羹,还有一碗杂粮饭。念安被放在小竹椅上,手里抱着补好的布偶,时不时伸手去够盘子里的鱼。
“慢点吃,别卡着。”晚娘夹了块鱼肉,细心地挑出鱼刺,放进念安碗里。
奶奶给阿珠夹了块鸡蛋羹:“阿珠姑娘辛苦了,多吃点。”
阿珠连忙道谢:“奶奶客气了。”她看向晚娘,“姐姐,下午我想早点去铺子里,把另一把扇面绣完。”
晚娘点点头:“好,别太累着就行。
沈砚喝了口汤,说道:“下午我去码头进些干货,昨日进的木耳、香菇都卖得不错。”
一家人边吃边聊,念安时不时冒出几句童言稚语,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院子里的石榴树随风摇曳,光影斑驳地落在桌上,饭菜的香气、欢声笑语,交织成一幅温馨的日常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