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傅笑了：“机架是我焊的，装配当然我在场。”
年轻人们更没意见。
“那好。”
温卿安排，“现在分组。王师傅、李师傅带人装配传动部分；张师傅带人装机架和踏板；陈明、周建国负责零件清点和工具准备。我和林顾问总体协调。”
“林顾问？”
周建国看了看四周，“他今天不是回村了吗？”
“我让他赶回来。”
温卿说，“传动部件的校准需要他。”
正说着，车间门被推开。
林烨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林顾问！”周建国惊喜。
林烨点点头，径直走到工作台前：“零件都齐了？”
“齐了。”温卿递过检验记录，“精度都合格。”
林烨快速翻看，重点看了几个关键尺寸：“可以开始。先装哪部分？”
“传动系统。”温卿说，“这是核心，装好了再装其他。”
团队立刻行动起来。
工作区被分成三块。
左边，王师傅和李师傅开始组装传动系统。
主轴、齿轮、轴承、皮带轮……一个个零件按顺序安装。
右边，张师傅带着两个年轻工人组装机架。
沉重的方管机架被抬到装配平台，调平，固定。
踏板机构、座椅支架、防护罩支架……逐步就位。
中间是温卿和林烨的工作区。
他们正在研究装配顺序和配合关系。
温卿手里拿着总装图，林烨在计算装配时的热膨胀补偿——有些配合是过盈配合，需要加热或冷却才能安装。
“轴承座和机架的配合，公差是多少？”林烨问。
“那就好装。”林烨在纸上记下，“但齿轮和轴的配合是过盈，要加热齿轮。”
“用油浴加热。温度控制120度，不能高，不然齿轮会退火。”
“好。”
两人说话间，手也没停。
温卿在准备加热油槽，林烨在检查齿轮的内孔尺寸。
另一边，王师傅遇到了第一个问题。
“温师傅，这个轴承装不进去。”他喊道。
温卿走过去。
是一个深沟球轴承，要压装到轴承座里。
按说应该很顺利，但就是卡住了。
她接过轴承，用卡尺测量外径：“5205毫米。”再测轴承座内孔：“5200毫米。”
过盈005毫米。
理论上应该能压进去，但可能轴承座孔口有毛刺，或者不同心。
“用液氮冷却轴承。”
温卿说，“冷却后轴承会收缩，就容易装了。”
液氮罐抬过来。
轴承放进去，白色的冷雾升腾。
几分钟后取出，表面结了一层霜。
再装，这次顺利压入，严丝合缝。
“学到了。”王师傅感慨，“热胀冷缩，原来是这么用的。”
装配继续。
晚上十一点，传动系统基本装完。
主轴、齿轮箱、皮带轮都安装到位。
王师傅手动转动主轴，感觉了一下：“顺畅，没什么卡滞。”
但林烨要求更高：“要测一下同轴度。”
他用千分表架在主轴两端，慢慢旋转。
表针微微摆动，说明有微小偏差。
“偏差003毫米。”他报出数据，“在允许范围内，但可以更好。”
“调哪里？”李师傅问。
“调整轴承座。”林烨指着固定轴承座的四个螺栓，“松开一点，轻轻敲击调整，再紧固。”
这是个精细活。
王师傅和李师傅配合，一边看千分表，一边微调。
敲一下，看表；再敲一下，再看表。
十分钟后，偏差降到001毫米。
“完美。”林烨说。
另一边，机架也装好了。
张师傅正在安装踏板机构。
踏板是铸铁的，表面做了防滑处理。
通过连杆和曲柄，将脚踩的往复运动转换成旋转运动。
“试试踏板力度。”温卿说。
周建国坐上去，踩了几下。
起初有些重，但踩顺了之后就轻松了。
“感觉不错！”他兴奋地说。
“传动比还要验证。”
林烨拿出转速表，“建国，你以每分钟60次的频率踩踏板，我测输出轴转速。”
测试开始。周建国踩踏板，林烨盯着转速表。
“输出轴转速……480转。”林烨报数，“比设计值低20转。”
“可能皮带打滑。”温卿检查皮带张力，“调紧一点。”
皮带张紧轮调整后，再测试。
这次转速达到498转，接近设计值。
“可以了。”温卿点头。
时间到了凌晨一点。
两个主要子系统都装配完毕，接下来是总装。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把传动系统装到机架上。
机架被放倒，侧躺着。
传动系统缓缓吊装进去，对准安装孔。
这个过程要特别小心，不能碰伤零件，不能有错位。
温卿亲自指挥：“左边低一点……好，慢慢放……对准了……螺栓！”
八颗高强度螺栓穿过安装孔，螺母拧紧。
传动系统和机架合为一体。
机架扶正，稳稳立在地面上。
现在，它看起来像一台机器了——有机架，有传动系统，有踏板。
但还缺最重要的部分：脱粒滚筒。
滚筒被抬过来。
直径四十厘米，长六十厘米，表面布满整齐的齿槽。
在灯光下，它像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安装滚筒需要两个人配合。
一边要穿过主轴，一边要对准键槽。
“一、二、三，起！”王师傅和李师傅同时用力，滚筒缓缓抬起。
温卿在主轴上涂润滑脂，林烨在检查键槽对齐情况。
滚筒慢慢靠近主轴。键槽对键，孔对轴……
“停！”林烨突然说，“偏了05毫米。”
滚筒放下，重新调整位置。
第二次尝试，还是差一点。
“我来。”温卿说。
她走到滚筒侧面，双手扶住。
精神力悄然展开，感知着键和键槽的细微位置。
这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感觉”——就像能“看到”金属内部的配合情况。
“向左移1毫米……好，再向前03毫米……现在，起。”
滚筒再次抬起。
这次，当它靠近主轴时，几乎没有任何阻力，顺畅地滑了进去。
“进了！”周建国惊喜地喊道。
确实，滚筒完全安装到位，与主轴完美配合。
键和键槽严丝合缝，没有一丝间隙。
王师傅和李师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他们干了这么多年钳工，知道这种配合有多难对正。
温卿是怎么做到的？
但没人问。
温卿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大家已经习惯了。
最后一步，安装凹板和防护罩。
凹板是弧形钢板，上面布满筛孔。
它与滚筒的间隙决定了脱粒效果。
这个间隙可以调节，通过一套螺杆机构。
防护罩是铁皮做的，防止籽粒飞溅。
上面有进料口和出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