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蒙着头，闷热的空气裹着沐浴露的清香往鼻子里钻，萧砚白憋得胸口发闷，却死活不肯探出头。
手机还在枕头底下发烫，像是揣了块烙铁，烫得他心慌意乱。
江听澜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那笑声明明很轻，却像魔音穿脑，一遍遍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完了完了完了。
萧砚白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约会软件啊！那可是约会软件！还是同性的！
江听澜肯定看见了！肯定觉得他是个变态！
以后还怎么在一个工位挤着画稿？怎么一起讨论《冥府情缘》的攻受人设？怎么面对他那双清澈的眼睛？
萧砚白越想越绝望，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江听澜翻资料的沙沙声，一下下，都敲在萧砚白的心上。
他憋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受不了了。
横竖都是社死，早死早超生！
萧砚白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瞪得通红，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兔子。
江听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资料差点掉在地上，他挑了挑眉，看着萧砚白这副豁出去的样子，没说话。
萧砚白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眼神却不敢看江听澜，死死盯着自己的膝盖，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还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颤抖：“你……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江听澜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萧砚白的脸更红了，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把剩下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就是……那个软件……你也看到了……我是……我是同性恋。”
“我知道这不太好，也挺让人膈应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里甚至泛起了一点水光，“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今晚就去走廊蹲一夜，或者去楼下的大堂坐一晚上也行！反正……反正我不该跟你住一个房间的，对不起。”
他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耷拉着脑袋，肩膀垮下来，活脱脱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萧砚白你个怂包！说句话都结结巴巴的！人家要是真嫌弃你，你蹲走廊也没用！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窗外的虫鸣都消失了。
萧砚白等了半天，没等到江听澜的回答，心里更慌了。
他偷偷抬眼，瞟了江听澜一眼。
就看见江听澜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嫌弃，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只有一点淡淡的笑意，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萧砚白愣住了，心里的石头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难受得要命。
“你……你怎么不说话啊？”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更抖了，“你要是讨厌我，就直接说，我……我扛得住。”
江听澜看着他这副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凑近萧砚白，温热的气息拂过萧砚白的脸颊，带着点沐浴露的清香。
萧砚白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听澜，连呼吸都忘了。
江听澜盯着他通红的耳朵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又温柔，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萧砚白的心尖。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