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短暂的静谧被沉重的呼吸声打破。
幻境破灭的余威仍在三人神魂中隐隐作痛,尤其是轩辕靖。
他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左肩处那被“蚀神污”侵袭过的地方,此刻虽已无污秽黑气。
却浮现出一道蛛网般细微、闪烁着不稳定金芒的裂痕,正是神魂受损的外显。
更严重的是,之前他为护住江听澜,在鬼市硬撼偷袭时留下的旧伤。
也因这次在幻境中全力催动界碑之力而再次被引动,新旧伤势交织,使得那裂痕有缓慢扩大之势。
“陛下!”
江听澜第一个发现他的异常,顾不得自己魂体尚未完全平复,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微微摇晃的身形,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愧疚。
“您的伤……”
萧砚白也立刻上前,缚魂链上泛起温润的幽光,小心翼翼地点向轩辕靖肩头的裂痕,试图以其精纯魂力进行安抚和稳固。
他的眉头紧紧锁住:
“神魂裂痕……比之前更深了。陛下,您必须立刻静修,不能再妄动神力!”
轩辕靖借着江听澜的搀扶稳住身体,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无妨……还撑得住。”
他目光扫过窗外真实的都市夜景,眼神锐利,“幻境虽破,但幕后黑手既能将我们拖入无望海市,必然还有后手。我们耽搁不起。”
他顿了顿,感受着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研究生轩辕靖’曾接触过的、所有可能与青铜片及异常事件相关的地点。
博物馆、图书馆、乃至他提及的巴蜀秘洞……
我们必须抢在对方再次布局之前,找到线索,揪出内鬼,弄清‘虚无之影’与王氏无德的全部计划。”
“可是您的伤……”
江听澜急道,扶着轩辕靖手臂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看着轩辕靖苍白的面色和肩头那刺目的裂痕,想到这伤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加剧的,心中如同被巨石堵住,又酸又涩。
轩辕靖抬眼看他,对上那双充满担忧和自责的眸子,心中某处微微一软,但语气依旧冷静:
“听澜,朕心中有数。寻找线索未必需要时刻动用全力。况且……”
他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让他身形猛地一晃,险些栽倒。
江听澜和萧砚白同时用力扶住他。
“陛下!”两人异口同声,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在那一瞬间的虚弱中,轩辕靖的意识似乎出现了短暂的涣散,他靠在江听澜肩头,眉头紧锁,无意识地低喃出声:
“沫儿……”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与思念。
这声低喃如同羽毛般扫过江听澜的心尖,让他身体一僵,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对陛下伤势的担忧,有对青鸾神君境况的牵挂。
他立刻收敛心神,将轩辕靖扶到旁边唯一的椅子上坐下。
萧砚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沉默地取出随身携带的、用以温养魂体的冥界灵药,递到轩辕靖唇边。
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眼神深处却翻涌着对陛下伤势的忧虑,以及对前路莫测的凝重。
轩辕靖服下灵药,闭目调息了片刻,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但神魂的裂痕依旧明显。
他再次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果决:“不能再留在此处。
对方既已能找到我们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立刻动身,先去市博物馆,那里是青铜片最初的研究地,也是‘记忆’中异常开始的地方。”
他站起身,虽然脚步仍有些虚浮,但脊背挺得笔直,冥王的威严不容置疑。
江听澜和萧砚白对视一眼,知道劝阻无用。萧砚白沉声道:“我与听澜会护持左右,陛下请务必量力而行。”
江听澜也重重点头,握紧了短剑:
“陛下放心,这次我一定寸步不离!”
他眼神坚定,仿佛要将之前幻境中的动摇和此刻的担忧,都化为坚定的守护。
轩辕靖看着他们,微微颔首。三人不再多言,再次隐匿气息,如同融入了都市夜色的阴影,向着市博物馆的方向潜行而去。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映照着三人离去的身影。
安全屋内重归寂静,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一丝淡淡的灵药气息,以及那无形的、愈发紧迫的危机感。
轩辕靖肩头的神魂裂痕,如同一个倒计时,提醒着他们,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