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靖揉了揉眉心,神魂深处那场轰轰烈烈、狗血泼天的三角恋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心口还堵着那种爱而不得、悔不当初的滞涩感。
青鸾(逍遥沫儿)已回去调息,殿内只剩他一人。他需要点……真实的东西,来确定自己几乎错乱的认知。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踱步来到了无常司。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江听澜清亮又带着点耍赖的嗓音:
“哎呀砚白!你就让我再玩一会儿嘛!这批新来的拘魂索看着挺好玩的,我就试试韧性!保证不弄坏!”
紧接着,是萧砚白那熟悉的、清冷中带着无奈纵容的声音:“听澜,莫要胡闹。此乃法器,非是玩具。昨日你拿判官笔蘸墨画画的事,我尚未与你计较。”
“小气鬼!那我帮你勾魂!今天东区那片归我!你休息!”
“不可。你上次勾魂,与那老鬼猜拳,输了便放他多留三日,扰乱了时辰。”
“那……那我帮你整理卷宗!”
“上月卷宗被你‘整理’后,首席判官来问了三次为何生死簿对不上号。”
“萧砚白!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轩辕靖站在门口,脚步顿住,心情复杂得如同打翻了冥界的调料铺子。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表情,努力挂上属于“冥王轩辕靖”的威严(哪怕内心还在崩塌重建),抬步走了进去。
院内,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
江听澜果然还是一身利落黑衣,此刻正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萧砚白胳膊上,试图去够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一卷新制拘魂索。
而萧砚白,白衣如雪,身姿挺拔,正微微蹙着眉,一手稳稳举高那卷索链,另一只手还要分神按住怀里这只不安分的小家伙,防止他真窜上去。
两人挨得极近,江听澜几乎整个人都贴在萧砚白身侧,仰着头,鼓着腮帮子,大眼睛里全是“给我玩玩嘛”的渴望。
萧砚白虽然表情无奈,但那微微低头看向江听澜的眼神,分明是化不开的宠溺和……习惯了。
轩辕靖内心os: (瞳孔地震)贴……贴这么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在办公室就……!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万年道侣,贴贴是常态……但是!我梦里……我梦里我还……(想起梦中那个混乱的吻,胃部一阵抽搐)
啊啊啊!萧砚白!
你这副被挂了也无所谓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你的清冷孤高呢!
你的生人勿近呢!合着就只对别人冷,对怀里这个就是无限纵容呗?!!
许是察觉到有人,萧砚白率先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轩辕靖,微微一怔。
随即恢复了平日那副清冷恭谨的模样,稍稍将胳膊从江听澜怀里抽出来一点(但没完全成功),颔首行礼:“陛下来了。”
江听澜也扭过头,看到轩辕靖,眼睛一亮,立刻松开萧砚白,像只欢快的小狗一样蹦跶过来:“陛下!您怎么来啦?
是有什么新任务吗?还是来看我的?”
他完全没察觉任何异常,脸上是纯粹的好奇和热情。
轩辕靖内心os: (看着这张在梦里让他魂牵梦萦、心痛如绞的脸,此刻如此鲜活又没心没肺地凑近,心脏又是一阵抽抽)
来看你?我……我是来看看我碎裂的三观和还没修补好的神经!
你这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跟梦里那个心碎欲绝、提剑要砍我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个魂吗?!
还有,你刚才还挂在别人身上,现在就跑来问我是不是来看你?!
你这无缝切换的能力是跟谁学的?!
轩辕靖嘴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强行维持着镇定:“无事,顺路过来看看。”
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干涩。
江听澜毫无所觉,笑嘻嘻地凑得更近,几乎要扒拉着他的胳膊(被轩辕靖下意识地躲开了):“陛下,您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是不是上次山海经幻境的后遗症还没好?我跟您说,砚白最近调息可认真了,我也……”
“听澜。”萧砚白走上前,轻轻将过于兴奋的江听澜往后拉了拉,对着轩辕靖道:“陛下神魂初定,需要静养,莫要打扰。”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带着一种对专属物的维护和……该死的熟稔!
轩辕靖内心os: (盯着萧砚白那只搭在江听澜肩膀上的手)拉……拉走了!
就这么自然地拉走了!还‘莫要打扰’!
萧砚白!你在梦里不是这样的!
你不是应该一脸屈辱、眼神破碎、恨不得离所有活物八丈远吗?!
现在这副宣示主权、体贴入微的架势是闹哪样?!
合着我在梦里不但爱而不得,还特么是你们py的一环是吗?!
那场让我愧疚到差点自毁的“错误”,在你们万年的道侣生涯里,是不是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
轩辕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看着眼前这对一个跳脱一个清冷、却气场浑然一体、插不进第三个人的黑白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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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对比梦中那撕心裂肺、你死我活的三角虐恋,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命运戏弄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难道要他说:“朕刚才做了个梦,梦里朕爱上了江听澜,还差点跟你发生不可描述之事,导致你们兄弟反目,各自天涯?”
他怕他说出来,江听澜会笑得在地上打滚,而萧砚白……可能会用那种看傻子一样的清冷眼神瞥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给他的“听澜”整理被扯歪的衣领。
轩辕靖内心os: (仰天长叹,内心泪流成河)造孽啊!!!
朕这到底是遭的什么罪?!
好好的冥王不当,非要去做什么梦!
还是这种狗血淋漓、逻辑死绝的梦!
现在好了,看到正主,尴尬得脚趾能抠出另一座酆都城!
这俩家伙还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肆无忌惮地秀恩爱!杀了我吧,就现在!
“陛下?”萧砚白见他久久不语,神色变幻不定,不由得微微蹙眉,语气带上一丝询问,“可是有何不妥?”
江听澜也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陛下,您真的没事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像……好像喝了孟婆汤没喝干净的样子?”
轩辕靖内心os: 孟婆汤?!朕倒是想喝!把梦里那盆狗血给朕洗干净!!
!朕现在看到你们俩站在一起,脑子里就开始自动循环播放bg:“为所有爱执着的痛~~~” 停!停下!
轩辕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吐槽压下去。
他强行扯出一个堪称扭曲的、属于冥王的“和蔼”笑容(虽然看起来更像牙疼),干巴巴地说:
“无……无事。你们……很好。继续……忙。”
说完,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转过身,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无常司的院子。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仓皇和落寞。
留下院内的黑白无常面面相觑。
江听澜挠了挠头,一脸困惑:“砚白,陛下他……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萧砚白看着轩辕靖消失的方向,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但目光落回身边人脸上时,便只剩下惯常的柔和。他抬手,替江听澜捋了捋刚才蹭乱的发丝,轻声道:
“不知。许是……神魂尚未完全稳固吧。”
“哦,”江听澜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又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那不管他了!拘魂索就给我玩一下嘛,就一下~~”
“不可。”
“小气!”
……
而已经走远的轩辕靖,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那对万年道侣日常的、毫无营养却亲密无间的拌嘴声,终于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
轩辕靖内心os(最终咆哮版): 这该死的梦境!这该死的神魂裂缝!老子以后再也不随便入梦了!!!
还有,黑白无常,你们给老子锁死!永远锁死!钥匙我吞了!!!
别再跑到老子梦里来演什么虐恋情深了!老子伤不起!!!
冥王陛下今日的无常司之行,卒。卒于内心过多的吐槽和与现实过于惨烈的反差。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