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事件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虽渐平息,却提醒着“五岳守望”:世界的暗面从未真正安宁。处理完手尾,超度亡魂,加固封印,马内、秦雨凝和觉明小和尚带着一丝疲惫和更多的警惕返回泰山基地。
基地的生活恢复了某种节奏。成群埋头于对新能量材料的应用研究,试图将万年玄冰髓、地火莲晶碎片等物的特性融入新一代防护装备和武器中。慧心则专注于整理此行心得,完善针对幽冥类邪祟的经咒法门。陈翔大多时间仍在静修,消化着星穹一战和后续事件带来的感悟,对本源之力的理解愈发深邃。
这日,秦雨凝在整理浩如烟海的古籍数据库时,一组来自西北科考队的异常数据报告引起了她的注意。报告称,在昆仑山脉西段某处人迹罕至的雪线之上,监测到了持续且异常的能量湍流和空间折射现象,伴有奇特的低频谐波,疑似某种大型能量场的不稳定波动。科考队尝试靠近探查,却接连遭遇强烈的精神幻象和物理迷失,最终被迫撤回。
报告附带的几张模糊照片和能量频谱图,让秦雨凝皱起了眉头。那能量频谱的结构,与她数据库中记录的、源自上古道门的某种守护大阵的残谱,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却又更加狂暴和……古老。
“昆仑山……”秦雨凝喃喃自语。那是万山之祖,龙脉之源,无数神话传说的起点,也是道教圣地“玉虚宫”的所在--传说中元始天尊的道场。其神秘与危险程度,远非五岳可比。
她立刻将发现告知众人。
“昆仑?”成群推了推眼镜,调出卫星图和地质数据,“那片区域地质活动稳定,不应产生如此强烈的能量湍流。空间折射和精神幻象……更像是某种大型幻阵或者空间结界失控的表现。”
“道门守护大阵?”慧心若有所思,“若是玉虚宫遗迹的守护阵法因年代久远或外力干扰而失控,倒有可能。但据典籍记载,玉虚宫早已隐于洞天,非有缘不得入内,其阵法岂会轻易显现并失控?”
陈翔感知着秦雨凝提供的能量样本,缓缓睁开眼:“能量性质中正宏大,确是玄门正宗路数,但其中混杂了一丝……焦急与警告的意念。更像是在被动防御着什么,而非主动失控。”
被动防御?昆仑深处,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传说中的玉虚宫守护大阵?
这个猜想让众人心生警惕。昆仑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需要派人去看看。”陈翔做出决定,“昆仑非同小可,需谨慎。觉明刚经历九华山之战,此次留守。马内、雨凝,你们再辛苦一趟,带上最新装备。我会分出一缕神念附于法器之上,关键时刻或可相助。”
任务再次落在马内和秦雨凝肩上。两人装备一新,马内的战甲加载了基于玄冰髓开发的急冻射线和精神屏障发生器;秦雨凝则带上了能更精确分析能量场和空间结构的多维扫描仪以及成群紧急改造的、能一定程度上稳定空间波的谐波发生锚。
数日后,两人抵达昆仑山脚下。仰望那连绵无尽、雪峰插天的雄伟山脉,一股渺小感和敬畏感油然而生。空气稀薄寒冷,却异常纯净,蕴含着一种古老苍茫的气息。
根据坐标,他们徒步向那片异常区域进发。越是深入,天气越是变幻莫测,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便暴雪狂风。若非装备精良,寸步难行。
终于,在翻越一道巨大的冰脊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前方的山谷,仿佛被一层扭曲的琉璃所笼罩!光线在其中发生诡异的折射,远处的雪峰看起来如同海市蜃楼般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强大的能量压力,耳边充斥着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低沉嗡鸣——正是报告中所说的异常谐波。
“就是这里了!能量场强度超高!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秦雨凝看着扫描仪上疯狂跳动的数据,脸色发白。
马内激活战甲的精神屏障,才勉强抵御住那无孔不入的嗡鸣带来的烦躁感。他尝试向前迈出一步,眼前的景象立刻剧烈扭曲,脚下的雪地仿佛变成了流沙,身边的秦雨凝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
“操!是空间迷宫!”马内赶紧后退,景象才恢复正常。
“不行!直接进不去!这幻阵或者说空间结界太厉害了!”马内心有余悸。
秦雨凝尝试发射了几枚探测无人机,无人机一进入扭曲区域,立刻信号中断,要么失控坠毁,要么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切成碎片。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秦雨凝手中的多维扫描仪突然捕捉到了能量场的一个极其短暂的规律性波动!就像是一个复杂的密码锁,在某个瞬间露出了破绽!
“快!分析这个波动模式!”秦雨凝将数据同步给基地的成群。
成群立刻进行超级计算,很快反馈:“波动模式符合一种极其古老的先天八卦演变序列!但需要对应的‘钥匙’才能安全通过!”
“先天八卦?钥匙?”马内傻眼,“我们上哪找钥匙去?”
秦雨凝却若有所思,她从贴身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那面得自云冈石窟秘窟、后来被陈翔净化、一直由她保管研究的观业镜--虽灵性未复全盛,但已恢复部分功能!
“八卦演变,源于太极。观业镜曾映照万物本源,或许……”她将观业镜对准那扭曲的能量场,尝试着将自身微弱的道门真气注入其中。
镜面微光流转,映照出前方那一片混沌的能量乱流。奇妙的是,在镜光照射下,那混乱的能量流似乎显现出某种内在的、遵循八卦易理的脉络!
“跟着镜光照射的脉络走!”秦雨凝喊道。
两人小心翼翼,如同走钢丝般,沿着镜光指引的、那稍纵即逝的安全脉络,一步步深入扭曲区域。周围景象光怪陆离,时而烈焰滔天,时而冰封万里,时而幻象丛生,全靠观业镜指引和精神屏障抵御,才勉强保持清醒和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然穿过了那层恐怖的扭曲区域,来到了一处风平浪静的山谷盆地之中!
盆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片残破不堪、却被淡淡清光笼罩的古老宫殿群废墟!虽然大部分已坍塌,但依旧能看出其曾经的宏伟气象,飞檐斗拱间残留着玄奥的符文,正是传说中的玉虚宫遗迹!
而此刻,废墟上空,一个巨大无比的、由光芒构成的先天八卦阵正在缓缓旋转,但明显可以看出,阵法多处黯淡,甚至出现了裂纹,能量流转极其不畅,正是外界那异常能量场的源头!它似乎在艰难地运转着,守护着下方的废墟。
而在八卦阵的上方,悬浮着几个模糊的、不断攻击着阵法的阴影!那些阴影并非实体,也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烟似雾,时而凝聚成狰狞兽形,它们的攻击方式极其诡异,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不断地吞噬、同化着八卦阵的光芒!每吞噬一点,阵法就黯淡一分,它们自身就凝实一分!
“是‘噬法幽影’!”秦雨凝骇然道,“古籍中记载的、诞生于法则混乱之地的怪物!以能量、符文、甚至‘规则’为食!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在攻击玉虚宫守护阵?”
“管它是什么!揍它丫的!”马内抬起急冻射线就要射击。
“别冲动!”秦雨凝拦住他,“它们能吞噬能量,普通攻击可能反而会壮大它们!必须用它们无法吞噬或者克制它们的东西!”
无法吞噬?什么东西是这种规则怪物的克星?
就在这时,其中一道幽影似乎发现了下方的两人,分化出一小股,如同灰色闪电般扑了下来,目标直指秦雨凝手中的观业镜!它似乎感应到了镜中蕴含的“窥真”法则之力,将其视为美味!
危急关头,秦雨凝福至心灵,猛地将观业镜对准那扑来的幽影,同时将怀中那枚得自泰山黑龙潭、蕴含着一丝寂灭特性(已被转化平衡)的黑色晶体碎片按在了镜背上!
“你不是喜欢吃吗?尝尝这个!”
镜光瞬间染上了一层虚无的灰黑色! 那幽影撞上镜光,并未像之前那样吞噬,而是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嘶鸣,如同被烫到一般,身体猛地收缩,仿佛其存在的根基都受到了动摇!寂灭之力,即便是被平衡后的,对这种纯粹的能量规则生物,依然有着致命的威胁!
有效! “马内!用急冻射线!极限功率!冻住它们周围的空间,减缓它们的活动!”秦雨凝大喊。
马内立刻会意,急冻射线全力开火,极寒之气并非攻击幽影本体,而是疯狂降低其周围空间的温度,甚至短暂地“冻结”了那片区域的能量流动!
幽影的动作瞬间变得迟滞异常!
趁此机会,秦雨凝不断用加持了寂灭特性的观业镜照射幽影,虽然无法彻底消灭,却能让它们痛苦退缩,不敢轻易靠近。
但上空那些主要的幽影还在持续攻击八卦阵!阵法摇摇欲坠!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耗不过它们!”马内焦急道。
就在此时,陈翔附在秦雨凝携带的一枚玉佩上的那缕神念被激活了。一道温和却充满无上威严的意念传入两人脑海:
“守护大阵有其灵。助其理顺能量,修复节点,其自有御敌之力。”
如何助?如何修?他们对这上古大阵一无所知!
“观业镜!用镜光照向阵法黯淡和裂纹处!”陈翔的意念指导道。
秦雨凝立刻依言而行,将观业镜对准八卦阵上一处明显的裂纹。
在镜光照射下,那复杂的能量流转变得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能量在裂纹处阻塞、溃散的详细情况!
“马内!左三,巽位,能量过载!” “右七,坎位,能量枯竭!” “正上,乾位,核心流转不畅!”
秦雨凝飞快地报出镜光反馈的信息。 马内虽然不懂阵法,但他相信同伴的判断。他立刻操控着谐波发生锚,根据秦雨凝的指示,向着相应的节点发射出特定频率的稳定谐波!
这些谐波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或疏导、或补充、或刺激,巧妙地帮助八卦阵理顺了混乱的能量流!
得到外力的精准帮助,先天八卦阵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旋转速度陡然加快!黯淡的光芒重新亮起,裂纹开始缓缓愈合!阵法的威力大增,发出的清光对幽影产生了更强的排斥和净化作用!
那些噬法幽影发出了愤怒而不甘的嘶鸣,它们发现吞噬变得困难,反而有被阵法净化的危险,最终,在一阵剧烈的扭曲后,如同潮水般退去,消散于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危机解除。 天空中的八卦阵缓缓恢复平静,光芒虽然依旧不如全盛时期,却稳定了下来,继续默默地守护着下方的玉虚宫废墟。
山谷盆地内恢复了宁静,只有呼啸的风声。
马内和秦雨凝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刚才短短几分钟的交锋,却比一场大战还要耗费心神。
两人休息片刻,开始小心翼翼地探查这片废墟。废墟中除了破碎的瓦砾和残存的符文,并无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仿佛早已在漫长岁月中耗尽了所有灵性。
唯有在原本应该是主殿的位置,他们找到了一面半埋在地下的、破损严重的玉碑。玉碑上刻着古老的篆文,大部分已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部分内容:
“……大劫起于天外……诸圣隐退……玉虚封山……以待缘法……” “……然法则崩坏,域外影窥……噬法之孽滋生……” “……后世弟子……若启此碑……当循星图……往归墟……寻……”
后面的字迹彻底湮灭,无法辨认。
“大劫?域外影窥?噬法之孽?归墟?”一个个陌生的词汇让两人心情沉重。玉虚宫的封山,似乎并非简单的隐世,而是为了躲避一场波及甚广的大劫?而噬法幽影,被称为“孽”,似乎是法则崩坏后的产物?而归墟,又是什么地方?
信息支离破碎,却指向了更加宏大和危险的未来。
他们将玉碑影像和数据传回基地。看来,“五岳守望”的使命,远未结束。古老的秘密逐渐揭开,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遥远的归墟酝酿。
带着新的谜团和沉重的责任,两人离开了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