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据点的农家小院成了三人短暂的喘息之所。充足的资金让他们得以休整、补充、升级。马内每天乐此不疲地擦拭着他那柄加装了合金斧刃和新握柄的消防斧,以及那个能与铜铃产生微弱共鸣的特制握柄;成群则几乎足不出户,埋头在各种电子元件和材料之中,改进他的探测器,完善那个汲取了灵池能量模型的净化阵盘,甚至尝试给青铜钺刻画一些基础的导能纹路;陈翔则专注于熟悉和巩固灵池洗练后的身体与力量,尝试将佛、道、雷三种性质迥异的能量更精妙地融合运用,而非简单的叠加。
七天后,准备就绪。 根据清虚道长模糊的指引、成群对卫星地图和地质能量场的交叉分析,以及钱老板旁敲侧击提供的些许传闻--收了重礼后,他的口风松了不少,他们将镇岳石殿最可能的位置,锁定在终南山主峰西南一侧、人迹罕至的黑风峪深处。
再次踏入终南山地界,感受已截然不同。充足的装备和提升的实力带来了更多的底气。成群手中的探测器经过升级,对阴影能量的敏感度大幅提升,屏幕上的数据流更加稳定清晰。马内的特制斧柄与铜铃结合,偶尔轻微震颤,能提前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邪祟波动。陈翔则气息内敛,行走间与周围环境仿佛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和谐,对能量的感知范围也更广。
黑风峪地势险峻,古木遮天,光线昏暗,连空气都似乎比外面沉重几分。按照成群的指引,他们沿着一条早已干涸的古老河道向峪内深入。河道两侧的石壁越来越陡峭,上面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摩崖石刻,并非佛像或道尊,而是一些形态古怪、似兽非兽、似人非人的原始神只图案,充满了蛮荒古老的气息,看久了让人心生烦躁。
“能量场开始变得混乱而……古老,”成群盯着探测器,眉头微蹙,“这里的磁场读数甚至比北狩宫那边还要异常,像是多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地交织碰撞了无数年。”
突然,马手中的铜铃发出一阵急促但低沉的嗡鸣,斧柄也在轻微发热。 “有东西!左边!”他低声道,握紧了斧头。
三人立刻警惕地靠向石壁。只见左侧密林的阴影深处,几道模糊的、人形的黑色轮廓正悄无声息地游弋!它们比在北狩宫见过的影裔更加凝实一些,动作也更加飘忽,仿佛与这片土地的阴影彻底融为了一体。
“是终南山本地的影裔?还是从别处流窜过来的?”陈翔压低声音。
“不清楚,但它们似乎只是在固定区域巡逻,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成群观察着它们的行动模式,“尽量避开,不要打草惊蛇。”
他们小心翼翼地利用地形和成群临时布置的小型干扰器(能制造短暂的能量盲区),有惊无险地绕开了这几波影裔的巡逻范围。
继续深入数里,干涸的河道尽头,一面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黑色石壁挡住了去路。石壁下方,有一个被无数藤蔓和乱石几乎完全掩埋的巨大拱形门洞!门洞上方,隐约可见三个早已风化模糊、却依旧透着苍劲力量的大字——镇岳殿!
终于找到了!
门洞内漆黑一片,散发出一种比外面更加阴冷、更加死寂的气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
他们清理开入口的障碍,强光手电的光柱射入其中,照亮了一条宽阔而漫长的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两旁,矗立着两排巨大的、已经残破不堪的石雕,并非常见的石狮天禄,而是一些更加狰狞、手持各种古怪法器、半人半兽的护法神将雕像,许多雕像都有明显的破损,像是经历过惨烈的大战。
踩在积满厚厚灰尘的石阶上,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空气冰冷,带着陈腐的味道,但其中混杂的那一丝“墨绿之垢”特有的腥气,却比以往任何地方都要淡薄,反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压抑感笼罩着这里。
石阶尽头,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地下宫殿!
与其说是宫殿,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祭坛。整个空间由无数巨大的黑色石块垒砌而成,宏伟、粗糙、古老。穹顶极高,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顶。宫殿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比北狩宫那个封印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混合符文,融合了道教云箓、佛教密咒、甚至还有更为原始的巫觋符号!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宫殿正中央的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圆形地穴!地穴边缘并非石头,而是一种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暗沉金属,上面刻满了无数层层叠叠的封印链条图案!
地穴之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如同极光般缓缓流转的暗蓝色雾气,雾气深处,偶尔能看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头发丝般的暗绿色裂隙,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这里,就是镇压终南山地脉裂隙的核心所在!
然而,与预想中残破不堪、影狩横行不同,整个镇岳石殿虽然古老残旧,却保持着一种惊人的完整性!那些墙壁上的符文大部分依旧清晰,中央的地穴封印也似乎仍在起作用,只是那暗蓝色的雾气和偶尔闪过的绿丝,表明封印之下并不平静。
“奇怪……这里看起来……好像一直被维护着?”马内惊讶道。
成群也在快速扫描:“能量场极其复杂且强大……多种封印力量仍在生效,相互制衡。那暗蓝色雾气……是一种极其阴寒的空间能量和被净化的怨念的混合体?它们似乎在主动堵塞、消磨那裂隙中渗出的‘垢’之力?”
他的探测器甚至捕捉到,在宫殿的一些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新鲜的灰烬,以及几个布置得极其巧妙隐秘的、由古钱币、桃木剑和符箓组成的小型阵法!这些阵法显然是不久前才布置的,仍在微弱地运转,辅助着主封印!
“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而且是……同行?”陈翔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诵经声和铃铛声,从宫殿深处一个不起眼的侧殿通道里传了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循声摸去。
侧殿比主殿小很多,更像一个静修室。室内,一个穿着破旧道袍、背对着他们的老道士,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对着墙壁上一幅已然模糊的《镇岳伏魔图》壁画,低声诵念着晦涩的咒文。他身边放着一个打开的布袋,里面露出朱砂、黄纸、古钱等物。刚才看到的那些小型阵法,显然出自他手。
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老道士的诵经声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身。
正是之前在山中遇到的清虚道长!
他脸色比之前略显苍白,道袍上甚至沾着些许灰尘,显然在此地维持封印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
“原来是三位居士。”清虚道长看到是他们,似乎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你们果然找来了此地。比贫道预想的要快。”
“道长,您这是……”成群疑惑道。
清虚道长叹了口气,指着外面的主殿地穴:“此地的‘幽垢’裂隙,自古便是重中之重。然千年流逝,封印虽在,其力难免衰减。加之近来天地间异动频频,裂隙躁动不安,已有微弱侵蚀渗出。贫道与山中几位道友,只得轮流来此,加固辅助阵法,勉力维持。”
他看向陈翔,目光中带着赞许和一丝期待:“小居士看来已在化元灵池获益匪浅,气息圆融了许多。来得正好,此地正是检验你修行成果,并进一步锤炼力量的最佳场所。”
他又看向那面被陈翔贴身收藏、此刻正微微震动的观业镜:“此镜感应到此地裂隙,躁动异常。贫道之前以符咒暂且压制,但非长久之计。镇岳石殿的《伏魔图》后,有一间仅存于传闻的‘藏法洞’,内中或许记载着彻底解决此镜隐患,甚至将其化为己用的上古之法。但洞门隐秘,且有古禁制守护,能否进入,全凭缘法。”
清虚道长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然此地亦是最危险之地。裂隙躁动,会吸引方圆百里的影狩乃至更强大的‘影魔’前来。贫道需全力维持主封印,无暇他顾。护卫之责,需三位居士一力承担。此乃劫数,亦是机缘。”
话音刚落—— 呜嗷——!!!
一声尖锐凄厉、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咆哮,猛地从主殿地穴的方向传来!那暗蓝色的雾气剧烈翻滚,一道巨大的、完全由阴影和怨念构成的利爪,猛地从地穴中探出,狠狠地抓在金属封印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与此同时,成群探测器警报狂响! 马内手中的铜铃剧烈震颤! 陈翔感到怀中的观业镜滚烫如火!
大量的、比之前更加凝实强大的影裔,如同潮水般从宫殿各处的阴影中、从地穴的雾气边缘涌出!而在地穴口,那巨大的阴影利爪之后,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有着模糊五官和无数触须的影魔头颅,正挣扎着试图钻出来!
清虚道长脸色一变,立刻跌坐回蒲团,双手掐诀,口中诵经声变得急促洪亮,周身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青光,与整个石殿的封印产生共鸣,全力压制地穴的异动!
“交给你们了!”他只来得及说这一句,便全神贯注于封印之上。
战斗瞬间爆发!
无数的影裔嘶吼着扑来! 陈翔眼中精光一闪,首次主动迎上!他双手虚握,不再是粗暴的雷电,而是凝聚出两柄由金色佛光为柄、青色道韵为刃、白色雷光为锋的三色能量短枪!短枪灵动迅捷,每一次刺劈扫荡,都能轻易将扑来的影裔净化消融,效率远超从前!
马内大吼一声,不再胡乱挥舞斧头,而是将铜铃嵌入特制握柄,每一次斧劈的同时,都伴随着一道凝聚的乳白色冲击波!这冲击波并非范围攻击,而是如同音爆弹,能精准地震散影裔的形体,甚至对那正在爬出的影魔都产生了一定的干扰效果!
成群则迅速将那个改进后的净化阵盘放置在清虚道长附近,激活之后,散发出一个稳定的淡金色光罩,能有效阻挡低等影裔的靠近,为道长护法。同时,他手持刻画了导能纹路的青铜钺,虽然无法像陈翔那样运用能量,但钺身的煞气经过引导更加凝聚,对付靠近的影裔也颇具威力。
三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竟然暂时挡住了影裔狂潮的第一次冲击!
然而,那地穴中的影魔已经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它发出愤怒的咆哮,巨大的阴影利爪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猛地拍向正在施法的清虚道长!
“休想!”陈翔大喝一声,将手中一柄能量短枪猛地投掷出去!
短枪在空中化作一道三色流光,精准地撞在阴影利爪上! 轰! 能量激烈冲突,短枪溃散,但那利爪也被成功阻了一阻!
影魔的注意力被陈翔吸引,它那扭曲的五官转向陈翔,张开巨口,一股冰冷死寂的暗影吐息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陈翔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下意识地将双掌合十,体内三元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压缩、融合!
“三元合一……守!”
一面凝实无比的、如同琉璃般剔透、表面流转着金、青、白三色符文的能量护盾瞬间在他身前展开!
暗影吐息狠狠地撞在三色护盾上! 发出沉闷的巨响!护盾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明灭不定,却硬生生地扛住了这足以毁灭灵魂的一击!
陈翔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数步,气血翻涌,但眼中却充满了兴奋的光芒——他成功挡住了!这是他对自身力量掌控的一次巨大飞跃!
战斗陷入僵持。影裔无穷无尽,影魔强大无比,但三人实力今非昔比,又有清虚道长主持大局,竟然勉强支撑了下来。
就在这激烈的攻防中,陈翔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面《镇岳伏魔图》壁画。在能量冲击的震动下,壁画的一角似乎剥落了一小块,露出了底下一点不同寻常的玉色光泽。
难道……那就是通往“藏法洞”的入口?
希望就在眼前,但眼前的恶战,仍需全力以赴。终南山镇岳石殿的攻防战,才刚刚进入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