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演武场,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三年一度的外门大比,无疑是宗门底层弟子鱼跃龙门最重要的机会。巨大的青石擂台环绕场中,四周早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喧哗声、议论声、灵兽坐骑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激动、紧张、野心勃勃的气息。
高台之上,数位气息渊深的内门长老正襟危坐,神色平静地俯瞰着下方。一身白衣的苏灵儿也坐在长老下首,澄澈的目光偶尔扫过密集的参赛弟子人群,不知在寻找什么。更令人意外的是,一位身着普通执法长老服饰、面容模糊的老者不知何时也悄然坐在了角落,他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唯有偶尔开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锐利——正是那夜剑冢的守卫长老!
叶辰站在拥挤的参赛区角落,一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在众多衣着光鲜的外门弟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周围投来的目光大多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好奇和幸灾乐祸。他手中紧握着那枚冰冷的“307”号木牌,面无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快看!是那个叶辰!” “啧啧,一个杂役,还真敢来参赛啊?” “听说他靠苏师姐庇护才活到现在,脸皮可真厚!” “也好,正好看看他怎么被第一轮就打趴下!嘿嘿。”
窃窃私语和毫不避讳的嘲讽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张虎虽被禁足,但他的心腹何癞子等人却混在人群中,如同毒蛇般阴冷地盯着叶辰,等着看他出丑。
抽签开始。光幕之上,名字和号牌飞速滚动。
“甲字台,第一场!王猛,对,李魁!” “乙字台……” “……丙字台,第三场!叶辰,对,李魁!”
李魁?叶辰目光微动。此人他有印象,炼气四层修为,在外门中以力大剑猛、性格张扬跋扈着称,是张虎麾下的忠实打手之一。
果然,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弟子立刻爆发出得意的大笑,正是李魁。他晃着手中的号牌,故意走到叶辰面前,用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叶辰鼻子:“哈哈!叶辰!真是老天开眼,让老子第一轮就碰上你这废物!等着吧,看爷爷我怎么把你屎都打出来!”
叶辰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块石头。
李魁被这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冷哼一声:“装!继续给老子装!等上了台,看你还怎么装!”
很快,轮到丙字台第三场。
“请双方选手上台!”裁判长老的声音响起。
李魁迫不及待地一个纵身,矫健地跃上丈许高的擂台,手中精钢长剑挽了个剑花,灵力灌注下,剑身泛起微光,引来台下他几个狗腿子的一阵叫好。
叶辰则默默地从一侧台阶缓步走上,步伐沉稳。他手中握着的,依旧是那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身上没有丝毫凌厉的灵力波动。
对比之下,高下立判。台下嘘声和哄笑声更大了。
李魁见状,更是得意,故意放大嗓门,声音传遍小半个赛场:“哟!这不是咱们废丹房的叶大杂役吗?怎么,扫地的扫把换成了剑?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踏上这演武台?玷污宗门大比圣地!”
他唾沫横飞,言辞极尽侮辱:“我要是你,早就挖个地洞钻进去了!或者滚回去给苏师姐暖床端洗脚水,那才是你的本职工作!修仙?你也配?!”
“哈哈哈!”台下的哄笑达到了顶点,许多人都等着看叶辰如何窘迫。
高台上,苏灵儿的眉头微微蹙起。
叶辰依旧沉默,仿佛那些污言秽语只是过耳清风。他缓缓抬起铁剑,剑尖斜指地面,行了一个最标准不过的青云宗基础剑礼。
裁判长老看了双方一眼,面无表情地挥手:“开始!”
“废物!受死!”李魁早已按捺不住,裁判声音刚落,他便大吼一声,体内炼气四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叶辰!
基础剑法——长虹贯日!
这一剑势大力沉,带着破风声,直刺叶辰胸膛!在他看来,对付一个炼气三层的杂役,一招足矣!
台下众人仿佛已经看到叶辰被一剑击飞,吐血倒地的场景。何癞子等人脸上已经露出残忍的笑意。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
叶辰动了!
他的身影极其微妙地一晃,并非后退,而是如同柳絮般向着侧面飘开半步!李魁那迅猛的一剑,竟以毫厘之差,擦着他的衣角刺空!
“嗯?”李魁一愣,全力一击落空的感觉让他气血微微一滞。他随即暴怒,“还敢躲?!”
他手腕一翻,剑招立变,施展出自以为娴熟的“狂风快剑”,剑光顿时如同疾风暴雨般向着叶辰笼罩而去,攻势凌厉,引得台下阵阵惊呼。
“李师兄的狂风剑法又精进了!” “那杂役完了!看他还怎么躲!”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面对那密集的剑光,叶辰的身影仿佛失去了重量。他的脚步移动幅度极小,时而侧身,时而拧腰,时而如鬼魅般后撤半步……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的动作,最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避开每一道剑锋!
那袭洗得发白的杂役服在剑光中飘动,他却片叶不沾身!
仿佛他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在剑雨中闲庭信步!
“那…那是什么身法?!”终于有眼尖的弟子看出了门道,失声惊呼。
“好诡异!根本看不清!”
李魁越打越惊,越打越怒!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劈砍一团雾气,每一次都以为必中,却次次落空!对方的动作看似不快,却总能快他一线!这种全力打在空处的感觉让他憋屈得几乎吐血,灵力消耗急剧增加,额头开始见汗。
“废物!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吗?!”李魁气喘吁吁,心态彻底失衡,剑法开始散乱,破绽百出,“有种接我一剑!正面对决!”
就在这时,一直闪避的叶辰,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冰冷的寒光!
就是现在!
李魁又是一剑全力横斩,因为急躁,中门大开!
叶辰体内那缕灰色气流瞬间注入双腿!
《鬼影步》!
嗖!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极其逼真、甚至带着一丝气息波动的残影!
而真身,已然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李魁的右侧视野盲区!
简单,直接,毫无花哨!
叶辰手中那柄普通的铁剑疾刺而出!剑尖之上,一缕微不可查的灰色气流缠绕,使得平凡的铁剑散发出一种锐利无匹、破开一切的气息!
目标并非要害,而是李魁握剑的手腕经脉!
“噗!”
一声轻响!
“呃啊——!”李魁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只觉手腕处一股尖锐刺痛瞬间传遍全身,护体灵力如同纸糊般被轻易刺破!整条右臂瞬间酸麻无力,再也握不住剑!
哐当! 精钢长剑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叶辰肩头顺势一靠,轻轻撞在李魁空门大开的胸口。
嘭! 李魁那高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被撞得离地而起,狼狈不堪地摔出了擂台界限,滚倒在地,抱着手腕惨叫不止。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叶辰爆发,到李魁惨叫摔出擂台,不过一息!
台下那震天的哄笑和喧哗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戛然而止!
整个丙字台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那个持剑而立的杂役身影,又看看台下惨叫打滚的李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裁判长老也愣了一瞬,才猛地反应过来,高声道:“丙字台,第三场,胜者——叶辰!”
哗——!
直到裁判宣布结果,死寂才被打破,巨大的哗然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怎…怎么可能?!” “李魁输了?!被一招秒了?!” “那是什么身法?!太快了!根本没看清!” “他不是炼气三层吗?怎么可能这么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叶辰身上,之前的轻蔑和嘲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疑惑、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审视!
高台上,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下惊讶的眼神。苏灵儿眸中闪过一抹异彩,若有所思。而那位角落里的金丹守卫长老,原本半闭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睁开,目光落在叶辰身上,手指在椅背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叶辰对台下巨大的声浪置若罔闻。他面无表情地收剑入鞘,甚至没有多看台下惨嚎的李魁一眼,默默地转身,一步步走下擂台。
何癞子等人脸色铁青,如同吃了死苍蝇般难看,悄悄退入人群消失不见。
叶辰回到休息区,能清晰地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之前多了十倍不止,而且变得更加复杂。惊讶、忌惮、好奇、审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低调。
第一关已过,但这仅仅是开始。
人群中,一个衣着普通、气息沉稳内敛的内门弟子(林风),默默收回了目光,在本子上记下了什么:叶辰,身法诡异,疑似凡阶顶级,实战判断极准,一招制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