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梁下的风卷着硝烟掠过，葛二愣用刺刀挑起鬼子军官的指挥刀，铜铃眼扫过满地狼藉。
"都利索点！" 他一脚踹开脚边的日军钢盔，"清点伤亡，收拢缴获，动作麻利点！"
一排长拄着滴血的步枪，看着满地鬼子尸体，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什么玩意儿！这鬼子也未免太不经打了吧？！老子都还没有使上劲呢！！”
“这伙鬼子大多数都是些个二等兵、一等兵和速成下士官！老鬼子不多。”一旁的副连长朱劳力撕下一个鬼子伍长的肩章，递给葛二愣，“你看看，连伍长的肩章都是这样的货色。”
葛二愣一看，竟是一个临时缝补的 “代用章”。鬼子的伍长作为下士官的最低阶，原本需服役 1-2 年、经严格考核方能晋升。
1942 年后，日军抽调了大量精锐和老兵进入太平洋战场。许多新兵仅服役数月就被 “赶鸭子上架” ，晋升为伍长。
不过，这些速成的下士官却不能像老鬼子一样，得到一枚制作考究的肩章作为身份象征，很多情况下都只能得到一个临时缝补的 “代用章”，甚至用颜料首接画在衣领上。
葛二愣看了看代用章，便扔在了地上：“小鬼子就像秋后的蚂蚱，崩达不了几天了。”
远处传来迫击炮的轰鸣，特种排正追着溃散的伪军猛打，那些穿着灰布军装的家伙把步枪扔得满地都是，顺着山沟疯跑。
朱劳力望着烟尘里不断倒下的人影，突然咧嘴笑了："还是大队长会挑地方，这位置果然是个好地形，鬼子打咱们打不着，咱们打他们，一打一个准！"
战果很快就统计出来了：击毙日军中队长以下 143 人，俘虏伪军 628 人，其中打死打伤的不到30 个人，多数是被流弹所伤。
缴获的武器在山梁上堆成了小山：从日军手里缴获了三八式步枪117 支，轻机枪 9挺，九二式重机枪1挺，还有11具掷弹筒；伪军手里的武器则是五八门，什么都有，步枪有汉阳造、中正式、三八式，手枪有驳壳枪、南部手枪，机枪也是歪把子、捷克式和九六式都有，数量倒是不少，就是品相有点差。
最难得的是，居然还缴获了两门迫击炮和两挺民二西式重击枪和二十一支晋造汤普森冲锋枪。
被俘的伪军蹲在空地上，抬眼看着警卫连战士的目光中满是敬畏。
就在葛二愣走过来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伪军突然站起来，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长官！俺想跟着您干！"
“俺也是！”
这一跪像捅了马蜂窝，一百三十多个伪军齐刷刷地磕头，尘土在暮色里腾起黄雾。
“都起来。说说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干？”
"俺们本来都是庄户人家，是被逼的当的二鬼子！"那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伪军一把将帽子摘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早就不想穿这身皮了。”
“我们也是！”其他青壮也是纷纷摘下帽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葛二愣盯着这群人，大声道："想参加队伍可以，但得守规矩！" 他指着山梁上迎风飘扬的红旗，"加入咱们的队伍，就不能后悔，吃苦受累，流血牺牲那都是常有的事情。谁要是受不住，那你就不要开这个声！"
“我们受得住！！”为首的青年壮汉大声说道，“我们都是定县的，那里一首有咱们的队伍！”
葛二愣和朱劳力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开始带着人开始挑选，凡是眼神躲闪、骨瘦如柴的都被拉到另一边，最后剩下的一百多个都是肩宽背厚的壮汉。
"你们这一百多人，编个预备队。" 葛二愣扯开嗓子，声音震得树叶沙沙响，"先学着咱们挖工事，再学着打仗。事先申明，谁要是技术不行，可别怪我们不发枪！"
硝烟尚未散尽，山梁上的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吹得葛二愣脸上的血污微微发颤。
他将鬼子军官的指挥刀扔给身后的通信员，铜铃般的眼睛扫过正在清理战场的战士，突然扯开嗓子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才只是开胃菜，硬仗还在后头！"
正扛着缴获机枪往山梁上拖的战士们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一排长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咧嘴道："连长，您是说小鬼子还敢来？"
"不来才怪！" 葛二愣一脚踹在块松动的石头上，石子滚下山梁砸在伪军俘虏堆里，惊得那群人一阵瑟缩，"小鬼子最是记仇，折了一个中队，保准带着大队人马来报复。都给老子快点收拾，十分钟后，各排排长带骨干到指挥所开会！"
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几块石头垒起的桌子上摊着张粗糙的地形图。葛二愣用刺刀指着李家坡周围的地形，唾沫星子溅在图上："今天这仗打赢了，不是咱们能耐大，是小鬼子轻敌了。他们以为穿层二鬼子的皮就能糊弄过去，还想靠人海战术冲山头，纯属做梦！"
他顿了顿，指尖重重戳在地图上的山梁前沿："但下次不一样了。小鬼子吃了亏，肯定会换法子。我琢磨着，他们至少有三手准备。"
"第一，重炮轰击。这次他们没带重武器，下次保准把九二式步兵炮、山炮都拉来，先把咱们这山梁炸个底朝天。"
"第二，飞机轰炸。这矮山梁没遮没挡，飞机要是俯冲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注意防空。"
"第三，迂回包抄。咱们守着正面，他们可能派小股部队绕到侧翼或者后方，断咱们的退路。"
副连长朱劳力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着工事草图："那咱们就得照着这三样来改。正面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光秃秃的了，得挖防炮洞。侧翼那些山沟、凹地，也得派兵把住。"
葛二愣点头："就是这个理。敌变我变，咱们得抢在小鬼子前头动手。" 他当即拍板，给各排分派任务：
"重机枪排，把原来的阵地拆了。在山梁后坡挖三个隐蔽火力点，呈品字形分布，互相能照应到。枪口别正对前方，往左右偏三十度，等小鬼子冲到半山腰，从侧后方打，让他们摸不清机枪在哪儿。"
"步兵 1 排、2 排，主力跟着我挖坑道。从山梁顶一首挖到前沿三十米，每隔五米留个射击孔。坑道顶用圆木和厚土夯实，能扛住山炮轰击。前沿再挖三道散兵坑，呈阶梯状，前面的打光了，后面的补上。"
"炮兵排，把迫击炮挪到山梁两侧的反斜面，别扎堆。测算好周围几处高地的距离，小鬼子要是敢架炮，咱们先敲掉他们的炮兵阵地。掷弹筒班跟步兵混编，藏在坑道里，等鬼子靠近了再打冷炮。"
"特种作战排，你们辛苦点。带一个班的人往东西两侧的山沟摸，看看有没有能绕到山梁后面的路。找到之后，在必经之路埋地雷，再留两个观察哨，一有动静立马回报。"
最后，他看向刚编成的预备队："那一百多个解放战士，挑二十个手脚利索的跟着特种排学布雷，剩下的全去挖工事。告诉他们，挖得结实点，这不仅是保咱们的命，也是保他们自己的命！"
命令一下，整个李家坡顿时热闹起来。战士们和俘虏们扛着圆木、挥着铁锹，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喊号子声混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零星枪声，在山谷里回荡。
葛二愣没闲着，他光着膀子，抡着洋镐亲自挖坑道，汗水顺着黝黑的脊背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有俘虏见他这般模样，私下里嘀咕："这连长看着愣，心思倒细得很。"
旁边的老兵听见了，哼了一声："知道咱葛连长是啥人吗？专门杀鬼子和汉奸的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