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心里齐齐升起一股古怪的预感。
甚至有人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吴风的嘴。
求你别再说了!
“天门道长,若不是我告诉你玉玑子已被左冷禅收买,你这泰山派掌门之位还能坐得稳吗?恐怕这位子上,早就换了别人。”
“我……”
天门道长气得老脸通红,可吴风说的句句是实情。
“天门道长,若我不提点你左冷禅请了青海一枭来暗算你,你毫无防备之下,会是什么结果,你想过吗?”
“我……”
天门道长一时语塞。
吴风说的句句在理。
这么一想,吴风对他有恩,竟是真的。
“天门道长,我对你有恩,如今你却对我拔剑。这事传出去,江湖上会说你恩怨不分,连泰山派都要跟着被人看轻!你想明白没有?”
“我……”
天门道长再次无言以对。
不论天门道长如何,泰山派众人此刻对吴风已全无杀意,与他亲近的,甚至对吴风生出了几分感激。
吴风转向莫大。
被他目光一扫,莫大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莫大先生,你我无仇吧?”
“今日初次相见!”
恒山莫大点头承认。
“既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吴风也非邪魔外道,那么莫大先生……”
莫大很识趣地退后一步:“今日之事,衡山派不参与。”
恒山派如今势弱,吴风给了台阶,老练的莫大便顺势抽身。
吴风朝莫大丢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眼神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猜测:莫大退得这么干脆,莫非与这人畜无安早有勾结?
“定逸师太……”
“哼!”
定逸师太扭过脸,不作声。
吴风朝正在偷看自己的仪琳小师妹眨了眨眼。
仪琳像被电到似的,红着脸躲到师父身后。
定逸师太怒目而视。
定逸师太一怔,确是如此。
定逸师太转而瞪向左冷禅!
左冷禅:“……”
吴风最后看向华山派。
“吴兄弟,意欲何为?”
饶是岳不群心思深沉,被吴风一看,也觉浑身别扭。
那目光让他不安。
他总觉得吴风看他的眼神,象在打量一头按斤论价的牲口。
岳灵珊焦急地望着林平之,连连使眼色叫他过来。
林平之却看也不看,只如护卫般守在吴风身后。
宁中则直视吴风,见丈夫竟露出怯意,心中暗叹,上前一步道:“所到之处,人畜无害——江湖都说你剑法厉害,我看,你最厉害的是这张嘴!”
“华山派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你吴风一手造成的。”
“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因你之故,我华山派折了多少?”
“今日非得论个清楚明白不可!”
宁女侠神色凛然,竟比岳不群更显坦荡正气。
她这番话,顿时点燃了华山派众人的心火。
“说得好!宁女侠说得对!”
“今日便是吴风的死期!”
自打吴风现身起,
在场众人便觉得心头堵着一口气。
可每每总被吴风拿话压住,想发作却又无从下手。
令狐冲总算等到机会,上前向宁中则拱手:“师娘,让我去拿下这恶贼,为华山派雪恨。”
“你敢!”
林平之眉峰骤立,横剑挡在吴风身前,满面寒霜。
他压根不惧令狐冲。
甚至还想较量一番,到底是林家祖传的辟邪剑法高明,还是独孤九剑更胜一筹。
“想动我大哥,除非从我林平之身上踏过去!”
“平之!大师兄!”
岳灵珊急得几乎落泪。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夫君像着了魔一般,拼死也要维护这个所谓的大哥。
她不知道,吴风给了林平之两本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武学秘典。
或许有人觉得,不过两本秘籍罢了。
值得么?
值得!
太值得了!
放到如今世道,
在你走投无路时,有个陌生人赠你宅院、送你车马,你认不认这个大哥?
莫说认大哥,便是让你拜作义父,若迟疑片刻,那都是对义父的大不敬,非得自扇耳光给义父消气不可。
何况吴风从未因林平之身有残缺而流露轻视,反予理解,
这份心意,更让林平之从心底感到震动。
吴风轻拍林平之肩头:“二弟莫急,让为兄来与他们讲讲理。想来岳掌门与宁女侠都是明理之人。”
“江湖都说华山派如今的困境是我吴风所致——抱歉,这罪名我不认!”
“哗——”
吴风此话一出,满场顿时哗然。
前些时日,多少武林人士为辟邪剑谱找上华山,
华山派为此伤亡不少。
连左冷禅都曾派人前来索要。
此事江湖人尽皆知。
而谁都明白,背后搅动风云的正是吴风。
正因如此,“人畜无害”这个名号,才会在短短时间内传遍大明江湖,无人不晓。
结果对方现在却说华山派的事跟他没关系,他不认帐。
“这吴风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啊,脸皮真厚,唉,我要是有他这脸皮,孙子都能满地跑了!”
“吴风不光嘴厉害,脸皮也是天下无敌。”
“明摆着的事实,还能不承认?”
“杀了他!”
听见有人喊要杀大哥,林平之第一个瞪了过去。
那个叫嚣杀吴风的龙套脖子一缩,钻进了人堆里。
“还有,宁女侠,你给我起的那个绰号‘人畜无害’,抱歉,吴某实在不敢认同。”
“你华山派落到今天这地步,不是因为我吴风,而是因为那本辟邪剑谱。”
“我听说为了这事,华山死了不少人。”
“抱歉,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欠债还钱,你宁女侠不去找真正的凶手,反而盯着我不放,是什么道理?莫非是欺负我吴风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
“要是这样也行,那以后宁女侠随便找个理由,是不是就能对江湖散人随意打杀、予取予求了?”
“你……”
吴风这顶帽子扣得不小。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岳不群看不下去了,出声喝道。
“打住,岳掌门,我这是在讲道理。天大地大,大不过一个‘理’字,您说是不是?”
“哼!任你巧舌如簧……”
“打住,岳掌门,我可是对你有恩的。”
“胡说八道!”
“怎么是胡说?当初要不是我告诉你林家辟邪剑谱藏在哪儿,你怎么可能得到辟邪剑法?又怎么可能和左冷禅打成平手?”
“说真的,要不是辟邪剑法,就凭岳掌门原来的本事,恐怕根本不是左掌门的对手。现在你却不认这份恩情,这又是什么道理?”
“岳掌门,你该谢我才是。”
吴风这话一出,四周又响起一片低语。
“这么一听,好象有点道理……但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是啊,要不是吴风,岳不群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辟邪剑法!”
“这吴风虽然讨厌,可说的话句句在理啊……”
原先觉得是吴风害了华山派的人,这会儿竟觉得他好象也有几分道理。
眼看局面扭转,吴风接着说道:
“岳掌门,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练了辟邪剑谱,已经没了‘小吉吉’吧?”
林平之幽怨地看了吴风一眼。
心里头直嘀咕,我这大哥,嘴是真欠。
吴风好象察觉到林平之投来的那记眼刀,赶忙补了句:“二弟,我可没说你啊!”
林平之:“……”
岳不群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直跳,双手真气暗涌。
“噗嗤……”
“嘻嘻……”
“哈哈……”
四周响起一阵压不住的低笑声,此起彼伏。
“恶贼,放肆!”
“总诀式!”
“令狐冲,我来跟你过招!”
林平之长剑一振,迎上了令狐冲。
独孤九剑对上辟邪剑法。
两人叮叮当当打成一团。
“小林子!大师兄!”
岳灵珊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二弟当心!”
吴风叮嘱了一句,接着转向岳不群:“岳掌门别动怒。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世上哪有不付代价的事?您如今有了这般实力,自然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待五岳剑派合并,您坐上掌门之位,到时谁还会揪着从前不放?”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点风霜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辟邪剑法又不是我逼您练的。”
这小子真是……
真是贱得可以。
恒山、泰山、衡山三派掌门闻言,都不自觉地挪了挪脚步,离岳不群和左冷禅远了些。
此刻在他们心里,
早已把“君子剑”岳不群和左冷禅归作了一路人。
“所以说啊岳掌门,您该谢我才对。”
“谢你?我恨不能立刻取你性命!”
岳不群眼中已透出杀意。
见他脸上紫气隐现,正是运起紫霞神功的征兆。
“且慢!岳掌门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杀不杀我也不迟。”
左冷禅眼看吴风凭一张嘴,说得三派杀气渐消,心中早已暗觉不妙。
见岳不群杀机已动,
当即开口:“岳掌门受此大辱,岂能忍气吞声?岳掌门,尽管动手,日后江湖同道若有责难,左某替你作证。”
左冷禅不愧是一代枭雄,抓机会的本事确实了得。
若能借他人之手除掉这小子,他自然乐见其成。
“岳掌门,若不是我告诉二弟,劳德诺是左冷禅派来的卧底,您能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