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对这名字再熟悉不过。
“人畜无害”这绰号,还是妻子宁中则给起的。
要说谁最了解吴风,除了他们夫妇,大概也只有令狐冲了。
华山派如今的局面,正是拜吴风所赐。
天门道长一剑逼开青海一枭,听见这名字也是一怔。
吴风兄弟怎么和左冷禅扯上关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宁中则听到“吴风”,手中长剑一偏,险些被对手削中手指。
令狐冲的破剑式也跟着走了样,被他压制的三人趁机退开。
不远处的吴风暗暗叹气。
这蠢货,你们打你们的,扯上我做什么?
“哈哈哈……正是我吴风兄弟告诉我,你岳掌门早已练成辟邪剑法,叫我小心提防,不然今天非吃大亏不可。”
天门道长瞪大眼睛:“左冷禅,你说的真是‘人畜无害’吴风?”
左冷禅不耐烦道:“天门道长,你耳朵聋了吗?还要我再说一遍?”
“这怎么可能!”
左冷禅察觉有异,沉声问:“天门道长,有话直说!”
“左冷禅,你可知道是谁告诉我,玉玑子收了你四千两黄金和四个的?”
左冷禅默然不语。
“正是吴风!”
“嘶——”
左冷禅一听,顿时愣住了。
岳不群也觉不对,转头在人群中查找,却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急忙向岳灵珊问道:“珊儿,平之去哪儿了?”
岳灵珊怯生生地走出来,对岳不群说:“爹,平之去找馀沧海了。”
岳不群一愣,随即问:“珊儿,平之是怎么知道劳得诺是左冷禅派来的?”
“平之说是他大哥告诉他的。”
“他大哥?是谁?”
岳灵珊看了看岳不群,又望向左冷禅。
“说!”岳不群脸色一沉。
“是……就是吴风!”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月光通过枝叶洒在地上的斑驳影子。
左冷禅一下子全明白了。
就连从未见过吴风的莫大先生,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个人畜无安,果然所到之处,人畜无安!”
定逸师太虽未见过吴风,但此次恒山派伤亡数人,皆是门中好手。
她脾气刚烈,恨恨说道:“这吴风,人人得而诛之!”
岳不群长叹一声:“唉……我们都被耍了。”
左冷禅转身对着黑暗处冷冷道:“吴兄弟,还不出来说个明白吗?”
这回轮到吴风叹气了。
说实话,这种打杀场面他并不喜欢,按他的性子,悄悄变强才是正理。
但左冷禅手里的银针剑实在太诱人。
江湖神兵本就稀少,除了倚天剑屠龙刀,其他名器更是难得一见。
若银针剑能助他悟出飞剑锻造之法……
再加之左冷禅的《寒冰真气》与《大嵩阳神掌》,皆是武林绝学。
等日后?日后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左冷禅话音落下,场中又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压轻了。
人的名,树的影。吴风虽在江湖不久,所做之事却件件令人心惊。
令狐冲望向暗处,只见一人缓缓走出。
那熟悉的身影,嘴里仍叼着根狗尾巴草,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只是头发比以往长了不少。
“狗贼!”岳灵珊第一个喊出声。
吴风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岳不群眼中带着忌惮与深深的怨毒。
宁中则则神色凝重——她当年给吴风起的绰号,如今在江湖上越发响亮。
令狐冲眼里满是厌烦与恨意,他在吴风手上可没少吃瘪。
如今我的独孤九剑已大有长进,早就想再和吴风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的剑更锋利。
岳灵珊心中充满仇恨与复杂。她恨吴风将华山派害得如此凄惨,可自己的丈夫林平之却似乎对吴风十分信任。
左冷禅目光冰冷——向来只有他把别人当作棋子,没想到今日自己竟成了他人的棋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天门道长也是一脸怒容,恨不得冲上前亲手杀了吴风。
其馀众人神色各异,有的好奇,有的忌惮,有的恐惧,也有的满眼怨毒。
“大哥,我来助你!”
一道红衣身影由远及近。
正是吴风新认的义弟林平之。
“平之!”
林平之一出现,岳灵珊看见丈夫,就要冲过去。
岳不群一把拉住女儿,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爹,那是林平之!”
“哼!”
岳不群眼神冷淡。
宁中则将岳灵珊拉进怀里,低声劝道:“珊儿,先看看再说。”
见到曾经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小师妹,如今却在为另一个男人担心,令狐冲眼神一暗。原本他和小师妹才是一对,可自从林平之出现,小师妹便投入了林平之的怀抱。
片刻后,令狐冲重新抬起眼,扫过林平之,随后将目光转向吴风。
他和小师妹关系的转变,始于那次福州之行。
或许即便没有吴风搅局,令狐冲和岳灵珊最终也走不到一起。
但令狐冲并不这样想。
吴风当初当着他的面问岳灵珊的那些话,回到华山后仍不时在他脑中回响,使得大师兄与小师妹之间渐行渐远。
所以在令狐冲看来,自己与小师妹走到今天这一步,吴风要负主要责任。
他看向吴风的目光,又添了一分怨恨。
他与吴风的仇,便又多了一重。
由于吴风在黑木崖的所作所为,圣姑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与令狐冲谈情说爱、发展感情。
林平之看也不看自己的妻子岳灵珊。
一身红衣挡在吴风身前,衣上多了几处暗红血迹,手中长剑也沾满了血。
他眼神阴冷地扫视全场:“谁和我大哥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
见林平之如此维护自己,吴风心中竟生出一丝感动。
他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好兄弟!可杀了馀沧海?”
林平之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丝似曾相识的笑意:“都杀了,一个没留。”
“好兄弟,做得好!”
这一声称赞,让林平之心里蓦然涌起一阵久违的认同。
自从福威镖局遭难以来,他觉得接近自己的人个个都怀着目的。
唯有这位新认的大哥,似乎什么都不图,反倒真心在意他是否已。
吴风没理会旁人,目光径直投向恒山派那边。
与定逸师太视线相触的刹那,对方怒目圆睁,手中长剑微颤,仿佛下一刻就要斩向吴风。
吴风却掠过她,看向她身后那个清秀安静、略带羞怯的小尼姑。
即便陈修见多了妩媚女子,也不由得为仪琳小师太的容貌微微一动——
她就象山间一朵小白花,灵气澄澈,只是静静站着,已让人心生悦然。
“仪琳小师太,你好呀。”
仪琳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躲到定逸师太背后,心口怦怦直跳。
“放肆!再看就挖了你的眼!”定逸师太厉声喝道。
吴风却仍笑嘻嘻的,浑不在意。
左冷禅目光如冰:“吴风兄弟,这事你不需要解释一番吗?”
他话音一落,令狐冲抢先急道:“左盟主,别让他开口!”
令狐冲可清楚,一旦让吴风说话,局面就难料了。
左冷禅冷冷瞥向他:“你是何人?你师父尚未说话,何来你插嘴的份?”
令狐冲顿时语塞。岳不群只淡淡扫他一眼,并未出言相护。
吴风不慌不忙,笑吟吟地看向左冷禅:
“左盟主想让我解释什么?”
“你难道不该说明……”
“且慢——”
“左盟主,我告诉你岳不群会辟邪剑法,是真是假?若不是我提醒,你如今生死如何?这么算,我岂不是救了你的命?”
“这……”
“我告诉你岳不群想谋五岳掌门之位,是真是假?若非我点破,你恐怕至今还蒙在鼓里。”
“……”
“所以啊左盟主,我可曾骗过你?我说的句句属实。”
左冷禅胸口发闷,半晌才低沉答道:“……没有。”
“所以说啊左盟主,我吴风对你有恩,你以前口口声声叫我吴兄弟,亲热得很。怎么如今态度大变样?左盟主,你提着剑,难道是想杀我?”
令狐冲见吴风这般作态,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不能让他再说下去。
千万别让他开口。
令狐冲几乎想朝左冷禅大喊,可他的身份,在这里根本没有说话的馀地。
吴风又转头看向泰山派的天门道长。
“所到之处,人畜不安,江湖上谁不知你吴风的名号!你还有什么可辩的!”
天门道长性子急躁,否则也不会在原着里那么容易被人算计,死得那般憋屈。
“打住打住,天门道长,这儿谁都能指责我,唯独你没这个资格!”
“哼,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天门道长,我拿你当人的时候,你最好装得象一点儿!”
“你……”
天门道长被这句话堵得满脸通红,怒发冲冠。
“噗嗤……”
“库库库……”
四周传来压不住的低笑声。
“好厉害的嘴!”
宁中则轻声叹道。
眼看天门道长怒火愈盛,吴风直接说道:“你说我是邪魔歪道,那我问你,我可曾杀过一人?”
“当然,你若说我杀田伯光是滥杀无辜,那我无话可说。”
吴风说着,顺势瞥了令狐冲一眼。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许多人都知道令狐冲与田伯光曾有交情,而田伯光却死在吴风这“大魔头”手里。
究竟谁是邪魔,谁是正道?
竟让人一时难以分辨。
令狐冲被吴风这一眼看得面红耳赤。
在场众人一听,确实如此。
从未听说吴风有滥杀无辜的传闻,甚至连他伤人的消息都少有。
“天门道长,我知道你想发火,但请你先别急,容我把话说完。”
听到这句“容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