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心里虽恨极了这四人,但也明白向问天说得在理。这些年黑木崖大半人心都向着东方不败,自己这边人手实在不足。江南四友也算一股不小的势力。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盈盈!况且救出教主后,梅庄这边不能乱,万一被东方不败察觉,后果不堪设想。”向问天又劝。
任盈盈咬咬牙,压下心头愤恨,厉声说道:“你们四个,本该死路一条。但向左使说得对,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们往后尽心办事,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说任盈盈竟真打算放过这四人,吴风也不禁暗自佩服她的气度。换作是他,杀了都算轻的,非得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这事跟吴风自己没半点关系,他也就闭口不再多言了。
黄钟公长叹一声:“圣姑,此事恕难从命。我兄弟四人当年添加日月神教,原是想在江湖上伸张正义、做一番事业。可任我行性情暴虐,独断专行,我们早已萌生退意。后来东方不败接任教主,一味宠信小人,残害教中老兄弟,更令我等心灰意冷。因此才主动领了这看守的闲差,十二年来,什么荣华富贵,早已看淡了……”
另外三人听了,都惭愧地低下头。
任盈盈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挖眼剖心的事她也做过不少。她冷冷问道:“这么说,是不肯归顺了?”
黄钟公昂首答道:“难以从命!”
见圣姑眼中露出杀意,另外三人心里发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圣姑,我们愿降!”
“你们……你们……”黄钟公不愿投降。
任盈盈也没饶过他。
剩下的三人便归顺了任盈盈。
“还不带路?”
“是是是……圣姑请随属下来!”梅庄三友慌忙从地上爬起,同时恶狠狠地瞪了吴风一眼。
吴风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全然没放在心上。虽说这四人武功不弱,但他自有不少手段——既有《恶鬼搬运之术》这般奇诡的轻功,又有《九式》,还有刚刚领悟、莫测高深的《五毒心经》。真动起手来,胜负还未可知。
任我行被从水牢里救出来时,已不成人形。或许是在地底关得太久,他神情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女儿任盈盈。父女相认,自然抱头痛哭。
吴风对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毫无兴趣,目光屡屡瞟向那地牢深处——日月神教两大神功之一的《吸星》,此刻应该就刻在里头的石壁上吧。得找个由头进去瞧瞧才好。
接着,他便顺手从吴风手中抽走真武剑,返身进入地牢,抡起剑就朝墙壁上一通乱砍。
石屑纷飞!
我的剑!吴风看得心疼不已。
“好小子,没想到这剑落在了你手里。”
“盈盈既将它给你,自有她的道理,老子也不多问了!”
“好好用这把剑,别辱没了它的名声!”
吴风本想顶他两句,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我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脑子可没坏。
回到黑木崖,表面看着风平浪静。
但吴风能察觉到,这平静底下正暗流涌动。
东方不败这些年已经不太管事了。
大小事务多半交给大总管杨莲亭打理。
可杨莲亭本来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角色,全凭东方不败的信任,才在黑木崖混得人模人样。
正因为这家伙无能,
原先支持东方不败的人,渐渐都生了异心。
向问天和任盈盈的暗中串联,也因此进行得格外顺利。
照这样下去,黑木崖恐怕不用动刀兵就能完成权力交接。
吴风清楚,如今崖上超过一半的人都已被拉拢。
再拖下去,东方不败就要成光杆教主了。
就算他武功再高,等到黑木崖全是任我行的人……
那对吴风来说,简直不能忍。
哪能让大家就这么安稳下去?
混江湖不打打杀杀,还混什么江湖?
局面越乱,自己的逆天悟性才越有用武之地。
风浪越大,鱼才越值钱!
“吴堂主,你说有要紧事向东方教主禀报?”
杨莲亭眯着一双贼眼,上下打量着吴风这位黑木崖的新红人。
吴风老实答道:“是。”
“不能先跟我说?”
吴风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但这消息关系到黑木崖的存亡,杨总管要是想听,我也能说。”
杨莲亭见他讲得如此严重,顿时尤豫起来。
思量片刻还是说:“那你等着吧。”
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不多时,杨莲亭走了出来。
“教主让你进去。”
东方不败一身红袍,慵懒地躺在宽大的椅中,姿态娇媚。
杨莲亭躬身立在旁边,活脱脱象个宫里的大总管。
“是你要见我?”
东方不败对眼前这小子印象颇深——尤其是他那头与众不同的短发,还有那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神情。
“是。”
“说吧,什么事?”
东方不败语气漫不经心。
吴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惊得东方不败从椅子上滑下来。
“教主,任我行已经从梅庄出来了。”
“什么!?”
原本慵懒的东方不败瞬间从椅中直起身,一双凤目寒光乍现。
就连站在一旁的大太监杨莲亭,也象撞了鬼似的,满脸惊骇。
“教主,任我行从梅庄逃出来了。”
吴风又说了一次。
“怎么可能!我上个月才去梅庄查过!”
杨莲亭尖声叫起来。
吴风语气平静:“梅庄四友已经投靠任我行了,圣姑答应帮他们取得解毒丹,杨总管应当是被他们骗过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杨莲亭比东方不败还要惊慌。他能想到任我行一旦出来,整个黑木崖会面临什么局面。
说不定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自己。
东方不败脸上神情变幻不定,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证据?”
东方不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吴风。
“黑木崖至少一半人手已是任我行和圣姑的人,教主只需稍作查证便知,属下不敢欺瞒。”
“好,若此事属实,本座记你头功!”
“记住,这件事别对任何人提起。等事情了结,你就是我黑木崖长老,本座亲自传你《辟邪剑法》!”
吴风装出激动模样,连忙跪下:“多谢教主!”
离开后,吴风又去找圣姑任盈盈。
“圣姑,不好了,杨莲亭已经察觉我们的事了!”
任盈盈脸色顿时大变。
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笼罩着整个黑木崖。
就连以往相熟的人迎面遇见,也只是对视一眼,便匆匆低头走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许多熟悉的面孔接连消失。
吴风手下好几名香主也不知去向。
这些人不是被东方不败处死,就是被任盈盈暗中带下了山。
各种流言在暗地里疯传。
有人说前教主任我行根本没死,是被东方不败关押,如今任教主归来,迟早要杀上黑木崖夺主之位。
这说法自然是任盈盈一方散布出来的,其中少不了吴风的推动。
也有人说任盈盈和向问天勾结反叛,企图谋夺黑木崖,结果被东方不败发觉。
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吴风心底清楚,任我行绝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就算加之向问天和其他高手,也未必能胜过东方不败。
因为他的插手,任盈盈和令狐冲至今还未走到一起。
为了这一刻,他在地牢里熬了十几年,无时无刻不想着雪恨。
四十六
眼下就等一场大战开打。
夜里。
黑木崖山脚猛地响起喊杀声。
吴风在黑暗中慢慢睁开眼。
要动手了?
“砰!砰!砰!”
房门被捶得震天响。
“堂主!堂主!”
开门一看,是吴大锤那张兴奋的脸。
“堂主,任教主他们杀上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动?弟兄们都叫齐了。”
那可真是一步登天。
吴风却转身坐回桌边,倒了杯凉茶,语气地说:“老吴,坐下喝口水再说。”
“堂主!”
“先喝水。”
吴大锤只好接过杯子,一口灌下。
吴风又倒一杯,示意他喝。
吴大锤虽纳闷,还是喝了。
吴风接着倒……
一连四五杯,直到茶壶见底才停。
“冷静点没?”
几杯凉茶下肚,吴大锤发热的脑子确实凉了些。
“我……”
“老吴,这事不简单。听我一句——能跑多远跑多远。你当副堂主这些日子,银子也捞够了吧?带上钱,带上儿孙,躲到大宋、大唐去。”
“今晚别掺和。”
“我……”
吴大锤脸色一下子沉了。
“老吴,话我说了,选在你。要是送了命,到了地府可别怨我。”
“我……”
吴风从墙上取下真武剑挂在腰间,不慌不忙,象要去赴宴似的。
临走还从桌上叼了根狗尾巴草在嘴里。
作为老烟枪,这世界没有红塔shan,始终是吴风最大的遗撼。
出门前,他轻轻拍了拍吴大锤的肩。
转身离开了这间只住了一个多月的小屋。
刚出门,四周就传来喊杀与惨叫声。
不远处火光蹿起。
有热闹的地方,怎能少了我吴风?
吴风运起《恶鬼搬运之术》,原地黑雾翻涌,身影瞬间消失。
赶到最热闹处,只见地上已打成一片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