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却见不远处那些围观的路人正用畏惧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目光吴风有些熟悉——方才田伯光现身时,这些人看他的眼神也是如此。
“官爷!就是他!他是魔门妖人!
一个陌生声音突然响起。
“站住!”
只见数十名福州府的捕快疾奔而来,手中钢刀雪亮,锁链作响,摆明了要来拿人。
吴风皱了皱眉。
这似乎和书里写的江湖不太一样。
书中的江湖,大侠们高来高去,从不见官府插手;那些王法律令,好似从来不存在一般。
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头发凌乱、衣衫狼狈的中年人眼中放光,指着吴风喊道:
“官爷,这人当众行凶,许多人都看见了!他还是邪派中人——拿下他便是大功一件!”
“狂徒!还不弃械就擒!”
“放下兵器!”
“李老二,你还是人吗?不管这人是谁,总归是替你报了仇,你竟带官兵来抓他?你这叫恩将仇报!”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喊。
李老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我妻女就是被这些江湖人害的!,谁知是不是他们自己的私怨?”
“江湖人,仗着会武功,根本不把我们普通人当人看,我凭什么谢他?”
“我巴不得所有江湖人都死光!死绝!!”
说到最后,李老二满脸狰狞,仿佛眼前的吴风就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
“住口!谁再喧哗,一并抓走,按同罪处置!”
带头的捕快厉声喝道。
“不管阁下是谁,我劝你放下兵器,乖乖跟我们走!否则……”
吴风这才知道,那个面目扭曲、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就是李老二。
之前在福州城就听说,李老二的妻女被田伯光侮辱后,双双吊死在他面前。
照理说,自己该是他的恩人才对。
可看他这副模样,吴风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农夫与蛇。
“官爷,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吴风看也不看那些捕快。以他如今的武功,这些捕快根本不算什么。
他只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李老二。
“你是李老二?”
“贼人!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李老二双眼通红,状若疯癫。
“你可知道,是我杀了田伯光,替你妻女报了仇?”
“那又怎样?”
“你不感激我也罢了,为何还要报官抓我?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哈哈哈……我妻女就是被你们这些江湖人害死的,我找你们,有什么错!”
“可害你妻女的不是我!的恩人!”
“呸!什么恩人!你们都是刽子手!你敢说你没杀过人?你们江湖人,哪个手上不沾血?没一个好东西!”
“我是杀过人,田伯光就是我杀的。”
“杀了人就得偿命!哈哈哈……”
“你真是疯了。”
吴风怜悯地看着这个叫李老二的普通人。
“我是疯了!从我妻女被害那天起,我就已经疯了!”
“王捕头,快拿下这贼人!你答应过我的,我倾家荡产给你,你就帮我抓他!”
“闭嘴!”
“啪!”
王捕头一巴掌扇在李老二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吴风眯了眯眼。
原来是这样!
李老二已经疯了,为了那事什么都不顾了。
“少罗嗦,兄弟们,给我拿下!”
王捕头眼神凶狠,指挥其他捕快慢慢围向吴风。
李老二的全部家产可不是小数目。
话音刚落,黑影一晃,吴风原地消失。
王捕头心里一惊,随即觉得手上一轻,胸口微微一凉。
而握刀的人,竟然是……李老二!
“李老二,让你亲手杀王捕头,我做到了,你可别反悔。”
吴风轻飘飘丢下这句话,身形一闪,便朝向阳那边看戏去了。
吴风走了。
现场乱成一团。
一部分捕快追着吴风去了。
剩下的则狠狠盯着李老二,眼神又凶又恨!
……
杀掉李老二不是不行。
但直接杀了他,反倒便宜他了。
那些捕快也不是善茬,落进他们手里,比落在自己手里更惨。
自己顶多一剑送他上路。
可捕快们,却能叫他生不如死!
有自己最后那句话,再加之王捕头的死,衙门的人肯定会好好“照顾”李老二。
李老二看着手里的刀,又看看一脸惊愕的王捕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王捕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李老二,手指发抖地指着他,胸口的血不停往外涌。
其他捕快愣了片刻,随即狠狠瞪向李老二。
“李老二,你真狠!王捕头帮你出头,你反而杀了他!”
“不,不是我!”
“还不是你?刚才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旁边的人也听见了!”
“李老二,之前你来衙门想让我们抓田伯光没成,就记恨我们了,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
李老二松开沾满血的刀柄,惊恐地往后退,看向四周。
那些投来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李老二被捕快们押走,关进了衙门大牢。
几天后,他已经不成人样……
几个月后,李老二这人就不在了。那间关过他的牢房里,只剩下一具白骨,养肥了牢里的老鼠。
……
这时的向阳老宅早已乱成一团。
自从吴风说出辟邪剑谱的下落,不只岳不群急火火地赶来,另有好几道身影也先后飞驰而至。
先前不少人听说林平之上了华山,一些动作快、消息灵通的,打听到岳不群已带着林平之下山,便一路尾随到了福州城。
等吴风赶到时,向阳老宅里已打得不可开交,残肢遍地,鲜血四溅。
每当岳不群想纵身跃上屋顶,总有好几人联手阻拦。
吴风一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中,场面顿时静得吓人。
所有人都死死盯住吴风。
认得这短发少年的,想起他之前所为,心里都不由一颤。
这少年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他那张嘴。
眼下这般惨状,多半也是因他而起。
吴风嘴里叼了根路上摘的狗尾巴草,心里正怀念红塔shan的日子,见众人停手看向自己,连忙摆手:
“别看我呀,继续打你们的!”
“放心,我对辟邪剑谱一点兴趣都没有!”
“喂,岳不群,你再不动手,辟邪剑谱可要被白头翁抢走啦!”
众人仍盯着吴风不动。
没办法,他出现在这儿,给所有人的压力都太大了。
这人简直象个魔头。
吴风无奈,随手掷出一枚石子,打中原来藏剑谱的位置。
一片袈裟从碎瓦间飘落。
“辟邪剑谱!是辟邪剑谱!”
“我的!谁都别抢!”
“找死!”
见众人再度厮杀起来,吴风满意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嘴里的狗尾巴草一翘一翘。
不一会儿,他脑中闪过信息:
【你观摩白头翁与令狐冲打斗,悟出《滴血掌》并融会贯通,实力得到提升!】
一道虚影在脑中浮现,似模似样地打了一套掌法。
没过多久,脑中又出现一道信息:
【你观摩岳灵珊与张四打斗,悟出《冲灵剑法》并融会贯通,实力得到提升!】
一炷香后,吴风脑中再次闪过信息……
场上争斗接近尾声。
《辟邪剑谱》那件袈裟,最终落进了岳不群手里。
这场混战里,华山派人最多,实力也最占优。
可即便如此,岳不群也显得十分狼狈,早没了平日“君子剑”的从容。长袍破了好几处,身上还沾着斑斑血迹——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
令狐冲满脸倦色,他虽学了独孤九剑,但时日尚短,内力也寻常,远未到剑法巅峰之时。
岳灵珊同样疲惫不堪。
林平之一条骼膊无力地垂在身旁,面色发白,似是伤得不轻。
可他一双眼却死死盯住岳不群手中的剑谱,眼中布满血丝。
周围众人也都紧盯着那件袈裟。
岳不群却没理会他们,反而死死望向一旁看热闹的吴风。
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给岳不群的压力都不如吴风一人大。
原以为只是个江湖杂鱼,哪知这古怪小子竟是深海里的一条巨鲨。
“我说过对《辟邪剑谱》没兴趣,说话算话。”
岳不群沉吟片刻,拱手道:“多谢!”
其他人想追,却已无力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华山派带着剑谱离去。
本来岳不群与林平之暗中取得剑谱后,会悄悄修炼,直至剑法大成再出江湖,了结恩怨,施展抱负。
可因为吴风这一搅和,如今整个江湖都知道了。
岳不群拿到剑谱后,一刻不停赶回华山。
至于把剑谱归还林平之这事,他提都未提。
倒是宁中则提过几次,岳不群却以林平之武功尚浅、无力护住剑谱为由,坚持由自己这个师父暂为保管。
宁中则还想再劝,却被岳不群断然回绝。
岳不群得《辟邪剑谱》的消息,很快传遍江湖。
在这般压力之下,他只尤豫了一夜,便挥刀自宫,开始修炼辟邪剑法。
江湖,从此更加热闹了。
“小吴哥,咱们现在是回黑木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