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6月18日,白银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白炽灯的光刺得人眼睛发疼。赵刚坐在铁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铐在桌腿上,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胡茬,却依旧带着一丝诡异的笑——自被抓后,他对杀害刘红梅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对李红案始终矢口否认,坚称“只杀了刘红梅一个,剩下的跟我没关系”。
张建国坐在对面,面前摊着李红案的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指尖在照片上的长刀痕迹处反复摩挲:“赵刚,李红案的作案手法跟你杀害刘红梅的手法一模一样,都是一刀割喉,都是42码解放牌皮鞋,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赵刚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屑:“手法像不代表就是我干的,你们警察办案只看表面吗?我杀刘红梅用的刀是从菜市场买的水果刀,刃口才十厘米,李红脖子上的伤口那么深,最少得十五厘米的长刀才能造成,你们要是不信,去我家搜,看看有没有那么长的刀!”
张建国的心脏猛地一沉——赵刚说的是实话。之前审讯时,赵刚交代杀害刘红梅用的是一把十厘米长的水果刀,而法医老周的尸检报告里明确写着,李红颈部的伤口深度约十五厘米,刃口宽度两厘米,需要至少十五厘米长的长刀才能造成这样的创伤。这意味着,李红案的真凶,确实不是赵刚。
“小李,立刻去赵刚家,重新搜查,重点找有没有十五厘米以上的长刀。”张建国对着对讲机说,随后又看向赵刚,“你既然没杀李红,那你为什么在废弃工厂的日记本里写‘第三个,她还在洗菜,真笨’?这句话明显就是在说李红!”
赵刚的身体顿了一下,眼神闪烁:“我……我是听厂里的同事说的,说李红是在洗菜的时候被杀害的,我就随便写上去的,想让你们以为都是我干的,这样才显得我厉害。”
“你同事怎么知道李红是在洗菜的时候被杀害的?”张建国追问,“李红案的现场只有警方和她的亲属知道,消息从来没对外公布过,你同事怎么会知道?”
赵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张建国知道,赵刚在撒谎,他背后肯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李红案的真凶。
就在这时,小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张队,我们在赵刚家没找到十五厘米以上的长刀,只找到了他杀害刘红梅用的水果刀,还有一些作案时穿的衣服,跟李红案现场的痕迹都对不上。另外,我们在赵刚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继续扛着,我会帮你’,字迹跟之前威胁纸条上的字迹很像!”
张建国的眼睛亮了——这张纸条,很可能就是李红案真凶写给赵刚的,目的是让赵刚替他顶罪,掩盖自己的罪行。他立刻让小李把纸条送回局里,交给技术科比对字迹。
下午两点,技术科的老陈拿着纸条走进张建国的办公室,脸色凝重:“张队,纸条上的字迹跟李红案现场‘还没完’的纸条字迹完全一致,确定是同一个人写的!而且,纸条上还沾着一点机油,跟之前现场提取的手套纤维上的机油成分一样,都是机床厂常用的长城牌机油!”
“机床厂……”张建国在心里默念,“之前排查机床厂的时候,有没有漏掉什么人?”
“我们排查了机床厂所有42码脚、a型血的工人,共56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老陈递过排查名单,“不过,有一个人有点特殊,叫高承勇,30岁,是机床厂的车床工,42码脚,a型血,穿的也是解放牌皮鞋,但他在5月26日(崔金梅案案发时间)和6月10日(王丽案案发时间)都在外地出差,有出差证明,所以我们当时排除了他的嫌疑。”
“高承勇……”张建国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的出差证明是真的吗?有没有核实过?”
“当时让机床厂的保卫科核实过,说他确实去了外地的机床厂学习,有对方厂家的接待记录。”老陈回答,“不过,他在6月12日(李红案案发时间)已经回来了,住在机床厂家属院,离棉纺厂家属院不远。”
张建国立刻让小李去核实高承勇的出差证明,特别是5月26日和6月10日的具体行程,看看有没有漏洞。自己则带着老陈去机床厂家属院,走访高承勇的邻居,了解他的情况。
机床厂家属院是一排排的红砖平房,高承勇家住在中间一排,门口种着几棵白杨树,院子里很干净,晾着几件洗好的衣服。张建国敲了敲门,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打开门,疑惑地问:“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公安局的,想跟你了解一下高承勇的情况。”张建国拿出警官证。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承勇怎么了?他没犯什么事吧?”
“我们只是例行排查,没别的意思。”张建国笑了笑,“你是他妻子吧?高承勇最近在家吗?他平时上班怎么样?”
女人点了点头,让张建国和老陈进屋:“我是他妻子,叫张桂兰。承勇最近在上班,他平时工作很认真,很少请假,就是性格有点内向,不太跟人说话。5月底到6月初,他去外地出差了,说是去学习技术,回来后也没什么异常,就是经常加班,有时候很晚才回家。”
“他加班的时候,一般去什么地方?有没有跟你说过?”张建国追问。
“他说在厂里加班,有时候会去车间检修设备,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张桂兰摇了摇头,“对了,他回来后,我发现他少了一件深色的工装外套,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小心弄丢了,我也没多问。”
张建国心里一动——高承勇少了一件深色工装外套,而三个受害者描述的跟踪者,穿的就是深色外套。他继续问道:“高承勇有没有一把十五厘米以上的长刀?比如车间里用的工具刀?”
张桂兰想了想:“好像有一把,是他去年从厂里领的工具刀,刃口很长,平时放在他的工具箱里,我最近没看到过,不知道还在不在。”
离开高承勇家后,张建国立刻让小李去机床厂,查高承勇的加班记录和工具领用记录。晚上六点,小李传回消息:“张队,高承勇的出差证明有问题!我们联系了外地的机床厂,对方说高承勇确实在5月26日到6月10日期间去学习,但他在5月28日就提前回来了,比出差证明上的时间早了12天!而且,他在6月12日那天根本没加班,而是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但他妻子说他那天去上班了!”
“提前回来12天,还撒谎请假……”张建国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的工具领用记录呢?有没有领过十五厘米以上的长刀?”
“领过!他在去年10月领了一把十六厘米的工具刀,登记的用途是‘车间检修’,但厂里的同事说,这把刀早就不见了,高承勇说弄丢了,一直没补领。”小李回答,“另外,我们在高承勇的车间工具箱里,发现了一副羊毛劳保手套,上面沾着机油,纤维成分跟现场提取的一致!”
张建国立刻召集民警,准备去高承勇家搜查。晚上七点,张建国带着十几个民警赶到高承勇家,却发现家里没人,房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像是被人翻动过。
“不好,他跑了!”张建国冲进屋里,在卧室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件深色工装外套,上面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老陈用试纸检测后,确定是血迹,跟李红的血型一致!
在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用铅笔写着:“你们找不到我的,游戏还会继续。”
张建国捏着纸条,心里又气又急——高承勇果然是李红案的真凶,很可能也是崔金梅案和王丽案的真凶,他们差一点就能抓住他,却还是让他跑了。
“立刻发协查通报,全国通缉高承勇!”张建国对着对讲机大喊,“查他的银行账户、电话记录,看看他有没有买过去外地的车票,重点排查火车站、汽车站和国道卡口!”
晚上八点,白银市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高承勇的通缉令,民警们分成十几个小组,在火车站、汽车站、宾馆、网吧等地方进行排查。张建国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满是自责——如果他们早点发现高承勇的破绽,如果他们早点去搜查,或许就能抓住他,不让他继续作恶。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民警的声音:“张队,我们在西郊的国道卡口,发现了一辆可疑的自行车,骑车的男人跟高承勇长得很像,穿的是深色外套,我们已经跟上去了!”
张建国立刻让司机往西郊赶,警车在夜色里疾驰,车窗外的风呼啸而过。二十分钟后,张建国赶到西郊的国道,看到几个民警正围着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男人低着头,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正是高承勇!
“高承勇,你跑不了了!”张建国走到高承勇面前,声音冰冷。
高承勇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我没跑,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多久能找到我。崔金梅、王丽、李红,都是我杀的,她们太蠢了,轻易就相信了我,还把我放进家里,我杀她们的时候,她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杀她们?她们跟你无冤无仇!”张建国的拳头紧紧攥着,恨不得一拳打在高承勇的脸上。
“无冤无仇?”高承勇狂笑着,“她们都有幸福的生活,有稳定的工作,而我呢?我在厂里当牛做马,赚的钱还不够养家,我就是要让她们尝尝痛苦的滋味,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懦夫!”
张建国看着疯狂的高承勇,心里一阵发凉——这个男人,因为自己的嫉妒和扭曲,杀害了三个无辜的女人,毁了三个家庭,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悔意。
晚上十点,高承勇被带回公安局审讯。经过审讯,高承勇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因为工作不顺、生活压力大,心理逐渐扭曲,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他选择单身女工作为目标,因为她们力气小、容易控制。他提前跟踪受害者,了解她们的作息时间和居住环境,然后以“维修设备”“帮忙搬东西”等借口,骗受害者开门,进屋后再用长刀将她们杀害,翻乱屋子伪装成抢劫,还留下威胁纸条挑衅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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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5月26日提前从外地出差回来,杀害了崔金梅;6月10日,杀害了王丽;6月12日,杀害了李红。他还发现赵刚有模仿作案的倾向,就偷偷给赵刚通风报信,让赵刚替他顶罪,没想到赵刚暴露得这么快,还把他也牵扯了出来。
在高承勇的指认下,民警们在西郊的废弃工厂里,找到了他杀害三名受害者时使用的长刀,刀身上的血迹经过检测,跟崔金梅、王丽、李红的血型一致。”系列杀人案,终于告破。
然而,张建国的心里并没有轻松——虽然高承勇被抓获了,但这三起凶案给受害者家属带来的痛苦,却永远无法弥补。崔金梅的母亲还在为女儿的后事奔波,王丽的女儿小雅还在哭着找妈妈,李红的老家还有年迈的父母在等她回家……这些破碎的家庭,再也回不到从前。
6月19日清晨,张建国带着案卷,来到了崔金梅、王丽、李红的墓前。他把判决书复印件烧给她们,又在每个墓前放了一束白色的菊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墓碑上,像是三个女孩在天之灵的回应。
“你们放心,凶手已经被抓住了,法律会给你们一个公道。”张建国站在墓前,轻声说,“以后,白银的夜晚,不会再被阴影笼罩了。”
离开墓地时,张建国看到远处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孩子们在公园里玩耍,老人们在树下聊天,一派祥和的景象。他知道,这就是他们身为警察的责任——守护这份祥和,让罪恶无处遁形,让每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都能安心地享受阳光和自由。
只是,张建国不知道,这场跨越近三十年的追凶之战,并没有就此结束。在未来的岁月里,白银市还会出现类似的凶案,而他和他的同事们,还会继续在黑暗中前行,追寻正义的光芒,直到把所有的罪恶都绳之以法,还人间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