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区的训练场在宿舍后面，是块铺着碎石子的空地，角落里堆着生锈的杠铃和断腿的木人桩。陆狂背着一身伤走过去时，刘教官正光着膀子练拳，每一拳砸在沙袋上，都发出“嘭”的闷响，沙袋上的帆布被打得凹进去一大块。
“哟，这不是挺能打的学弟？”刘教官转过身，汗水顺着他胳膊上的肌肉沟壑往下淌，“怎么，被人揍了？”
陆狂没吭声，后背的淤青被汗水浸得发疼，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他直挺挺地站着，校服上的脚印还没拍掉，嘴角破了点皮，渗着血。
“说话啊。”刘教官拿起毛巾擦了把脸，肌肉随着动作贲张，“在三中一拳撂倒校霸的劲儿呢？”
“我想变强。”陆狂的声音很哑，带着点不服输的执拗，“这里最强的是谁？”
刘教官笑了，指节敲了敲沙袋：“明天新生迎接会，你就知道了。”他上下打量着陆狂，眼神像量尺子，“不过就你这身子骨……”
陆狂下意识地挺了挺胸。他确实瘦，16米的身高在万物高校里像根豆芽菜，肩膀窄，胳膊细，跟那些两米多的兽人比，简直像个没长开的孩子。
“学校食堂的红烧肉管够，”刘教官把毛巾甩在肩上，“多吃点，先把体重涨上去。你这身材太瘦，别说扛别人一拳，怕是被兽人区的老大蹭一下就得飞出去。”
他往训练场边的石凳上一坐，指了指远处哥布林区的方向：“知道十个区的老大什么样吗？兽人区的虎煞，两米一的个头，胳膊比你腰还粗，胸口的肌肉硬得能挡钢管，一拳能把人砸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陆狂的拳头攥紧了。他想起王虎那身横肉，挨了自己一拳跟没事人似的，再想想两米多的虎煞，后背的伤好像更疼了。
“还有恶魔区的角魔，”刘教官接着说，“虽然没虎煞高，但一身黑鳞跟铁甲似的，上次跟天使区的家伙干架，硬接了三记圣光拳，屁事没有，反手一拳就把对方翅膀打折了——这叫又肉又有伤害，你懂吗？”
陆狂咬了咬下唇，血味在舌尖散开。16米的身高，单薄的身板，在那些“又肉又有伤害”的怪物面前，他的拳头确实像挠痒。
“那我怎么办？”他抬头看刘教官，眼里带着点少年人的倔强，“就因为我矮、我瘦，就只能被揍？”
“谁说的？”刘教官站起来，突然一拳往陆狂脸前挥过来。陆狂下意识地后仰，却见刘教官的拳头在他鼻尖前停住，带起的风扫得他睫毛发颤。
“万物高校的规矩是强者为序，没说强者必须是两米高的壮汉。”刘教官收回拳头，指了指陆狂的眼睛，“你反应快，这是优势。三中的格斗术没白学，就是力道太弱，身子骨太脆。”
他捡起地上的杠铃，递过去：“先从扛杠铃开始，每天加十斤。食堂的饭多打两份，肉全吃掉。至于切磋……”刘教官笑了笑，“明天新生迎接会，有的是机会让你知道自己差在哪。”
陆狂接过杠铃，铁杠压得他胳膊一沉。他才发现这杠铃比三中的重一倍，光是举起来都费劲。
“别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刘教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敢太用力，怕给他拍散架，“虎煞刚入学时也才一米八，天天跟食堂的大师傅抢红烧肉，三年才长到两米一。你这身子骨，先把力气练上来，再琢磨怎么把拳头变硬。”
陆狂把杠铃架在肩上，碎石子硌得脚底板疼，后背的伤像火烧。但他没放下，咬着牙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对了，”刘教官突然想起什么，“明天见到龙大，别冲动。那家伙身高一米九，看着没虎煞壮，但一拳能把虎煞打退三步——你现在这小身板，不够他一拳揍的。”
陆狂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往前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碎石地上晃悠，像根倔强的野草。
他知道自己瘦，知道自己矮，知道现在的拳头连老生都打不晕。但他没怕，反而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烧——三中的拳头不够硬，那就让万物高校的汗水，把这拳头淬得更硬。
杠铃压在肩上，疼得钻心，可陆狂的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