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岁睁眼就打开了手机,蹲着物资群的消息。一看快到时间了,立马翻身起来,准备提前下楼等着。
时间挺早,她看卧室那边没动静,以为谢砚寒还在睡觉,便没敲门打扰,穿上鞋便急冲冲的出了门。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关上大门的瞬间,卧室门便被谢砚寒给推开了。
等待领取物资的人很多,大家挤挤攘攘,迫不及待的拿走自己的物资。因为有人会趁机乱拿,动作慢了,自己的东西就会变少,不得不抢起来。
姜岁也知道这一点,幸好她体质跟以往不同,在一堆强壮的男男女女里,也没被挤趴下。
她拿到了东西就走,满满的四个袋子。
等电梯的人不少,姜岁排在后面,听到旁边的居民在聊天。
“昨晚你们听到声音没有?有人跳楼了!”
“什么跳楼啊,不是跳的,是推的!就在4栋,说是那家人的男主人突然发疯,要吃掉自己孩子。当妈的为了保护孩子,跟男主人打了起来,最后把人给推下的楼。”
“是啊,造孽得很,孩子被咬到了脖子,血流得满地都是……救护车一直不来,最后孩子就那么死了,那个母亲哭得整栋楼都能听见,最后她也跳了楼……哎,一家人就那么没了。”
“这人到底为什么发疯啊……这毫无预兆的,要是自己家里出事,可怎么办啊。”
“哪里没有预兆,网上都在说嘞,感染了蘑菇病的人,有一定概率会发丧尸疯。要是家里有人得上了蘑菇病,赶紧送出去隔离吧,留在家里就是害人害己啊。”
“你说得轻松,都是自己家人,哪里狠得下心啊。”
“我们小区得蘑菇病的不少吧,我之前就在电梯里见过好几个……”
姜岁正听着,忽然感觉到一股黏腻的视线,她皱起眉,转头便看见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他笑嘿嘿的盯着打量着姜岁,被发现了并不心虚,而是挤过来说话:“买这么多东西呢?”
姜岁没理他。
胖子男人继续说:“你是新搬过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啊……你一个人住吗?”
姜岁威胁的看着他:“你再跟我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掉。”
男人还是没脸没皮的笑:“你好凶哦。”
“你别理他。”有人轻声跟姜岁说话,原来是同一楼层的林姐,她站在姜岁跟胖子男中间,替姜岁挡住视线,问道,“你男朋友怎么没下来?”
这是在帮姜岁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女人独居。
“他还没起床。”姜岁起床时,卧室门的确关着,不知道谢砚寒起没起。
终于电梯来了,可出电梯的时候,姜岁才发现,那个胖子男竟然跟她住同一层。
胖子男又对着姜岁和林姐嘿嘿笑,他走在前面,关上家门前,对着姜岁说:“有什么需要帮忙了就来敲门,我很热心的。”
林姐道:“你再这样骚扰大家,我会再一次报警的。”
胖子男撇嘴,重重关上了门。
林姐叹气:“这人是我们这栋里有名的流氓了,报警了好几次,但没什么用,因为他就只是说些冒犯的话,然后一直盯着人看,警察都拿他没办法。”
“之前他还被一个女孩的男朋友打过,结果反而是人家男朋友掏了好大一笔医药费,真是没天理……总之,你以后多小心吧。”
姜岁道了谢,跟林姐分开。
她正用密码开门,门锁便从里面打开了,谢砚寒出现在门后。
姜岁离开时,客厅窗帘是开着的,应当很亮,但不知是不是谢砚寒身上的黑衣颜色太沉,让姜岁感觉到一种阴沉冰冷的寒意。
谢砚寒的脸色仍旧苍白得没有血色,微微有些乱的头发垂在额前,眼珠漆黑幽暗,压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但下一秒他就垂下了视线,移开位置,让姜岁进屋。
手里的东西又多又沉,姜岁赶紧进屋,放下物品空手。
塑料袋的窸窣声里,她听到谢砚寒关上了门的上锁声,接着是他清冽低沉的嗓音。
“你去哪里了?”
姜岁后背莫名的爬上一层凉意,有种自己擅自离家被老公质问下落的错觉。
她眨了一下眼睛,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可再看谢砚寒的表情和反应……那冰冷阴沉又眉眼低垂的样子,好象……是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打一声招呼,所以他以为她扔下他跑了吗?
“我去拿物资啊。”姜岁说,“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我加了小区的物资群,买了很多东西吗?”
谢砚寒目光盯着她,慢慢挪开,看着鼓鼓囊囊的四个袋子。
片刻,他垂下睫毛,声音有些轻,又绷得很冷:“下次,如果要离开,提前跟我说。”
看来这是真以为她丢下他跑了啊。
“你生气啦?”姜岁弯腰看他,“不会是以为我偷偷跑了吧?”
女孩弯腰凑近,一双杏眼是亮的,因为刚搬了重物,她热得脸颊有些红,鲜活又明媚。黑白分明的眼珠望着他,带着狡黠又灵动的笑,象是在好奇他的反应。
谢砚寒放在扶手上的指尖动了一下,他偏头躲开姜岁的脸,下颌线克制的绷出冷硬的线条,仿佛是被拆穿了的恼怒:“没有。”
“放心啦。”姜岁拍了拍谢砚寒的肩,触感是冷硬的,这家伙体温似乎很低。
“我说过会照顾你,直到你身上的伤口愈合,就不会食言的。你不用这么……”
患得患失——这个词语跳出来,先让姜岁自己愣了愣。
谢砚寒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过得都很惨,随时随地都会被丢弃和折磨,所以他才这么敏感多疑,没有安全感吗?
“不用这么紧张。”姜岁歪了歪脑袋,半开玩笑的说,“除非哪天我死外面了,不然一定会回来兑现承诺的。”
谢砚寒看着她明媚的眼和展开笑容,手指蜷了起来,他没有应话,脸上的表情也绷得很紧,依旧是一副阴冷低沉的模样。
但他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太顺利,也太好玩弄了。
一点点做戏,就能换来一阵怜爱与一句承诺。
如此轻易,又如此廉价。
像天上的云,看着美,伸手抓,却只有一场空。
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