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闪了几下,低沉的电流声在金属管道间回荡。
空气里还弥漫着烟火和机油混杂的味道,像被焊接过的焦灼。
艾什莉弯下腰,看了看地上昏迷的金币,眉头紧紧皱着。
她抬起头,语气不善:
“那她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丢在这儿?”
安德鲁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沉着地扫了扫四周,又低头看了一眼金币。
“带着她跑不现实,”
他说,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
“她这个状态只会拖慢我们速度,到时候连你我都逃不掉。”
艾什莉翻了个白眼,嘟囔道:“那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浪子靠在墙边,双手插兜,嘴角挂着他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眼神带着点打量和揣摩,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他终于开口:“她跟你们什么关系?”
安德鲁抬头,淡淡回道:“同样想颠覆圣教的人,仅此而已。”
浪子“哦”了一声,目光掠过金币,露出几分了然:“那就是你们的内应了,对吧?”
安德鲁没再解释,只点了点头。
艾什莉皱眉,小声嘀咕:“谁让你那时候下手那么快?”
浪子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不好意思,习惯了。不过往往出手慢了一点,就总会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这可是经验之谈。”
艾什莉冷哼一声:“你还教育上我们了?”
浪子笑意更深,完全没把她的刺语放在心上。
他转而看向安德鲁,问:
“那她现在的身份呢?暴露了?”
“还没有,”
安德鲁回答,
“但如果她被找到之后没法给出一个自己消失的合理的解释的话,那就完了。”
浪子轻叹一声,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伸手到腰间,掏出一个细长的金属针筒。
艾什莉警觉地后退半步,目光死死盯着他:
“那是什么?”
浪子把针筒举到光下,透明的液体在里面微微晃动:
“麻醉剂。让人睡一会儿,暂时不会醒。”
“你打算干什么?”
艾什莉问,语气已经透着怒意。
“帮你们省事。”
浪子轻描淡写地说。
他蹲下身,把针头扎进她的大臂。
液体注入的过程安静又迅速。
几十秒后,金币的呼吸变得更浅,身体彻底放松下去。
浪子抬腕看了看表,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生效了。”
艾什莉皱眉,语气压低:
“她不会有事吧?”
“当然不会,”
浪子懒懒地笑了笑,抽出针头收好,“顶多睡几个小时。要是她够聪明,这会反而能救她一命。”
“什么意思?”安德鲁问。
浪子没回答,而是从枪套里抽出手枪,缓缓上膛。
艾什莉立刻举枪,警惕道:“你想干嘛?”
浪子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笑容仍旧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
“放心,不是要杀她。”
他将枪口抵在金币的肩膀上,手指扣住扳机,姿势极稳。
艾什莉和安德鲁眉头一皱,却没有出声阻止。
“你要——?”
“让她更像个受害者。”
浪子话音刚落,枪声在密闭的空间炸开。
砰——!
子弹干脆地穿透了金币的肩膀,血珠沿着衣料渗出。那股腥气立刻弥漫开来。
浪子把枪收回腰间,平静地拍了拍手:
“好了,完美避开骨头,漂亮的贯穿伤。而且还只需要打个绷带几个月就好了。”
“哇,你还真是贴心呢考不考虑去审讯官底下做个行刑的?”
艾什莉撇撇嘴。
“麻醉了就行了,还非得补上一枪。”
“错了,”
浪子淡淡道,“这是在保护她——也是在保护你们。现在她有枪伤,又是昏迷状态,任何调查都会把她当作被卷入袭击的受害者,而不是泄密者。除非她自己蠢到醒来乱说话。”
安德鲁沉默了几秒,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虽然厌恶浪子的作风,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方法确实高明。
艾什莉还想说什么,却被安德鲁打断:
“行了,就这样处理吧。”
“准备收工!”
浪子把u盘塞进胸口的夹层里,又回头看了眼金币,
“放心,这个出血量还不至于致命。麻醉会维持几个小时,还没等她醒来,就会有人发现她的。”
“希望你这套理论真能骗过那些家伙。”安德鲁淡淡说。
浪子笑笑,耸耸肩:“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做事一向有分寸。”
他收起针筒,脚尖轻轻踢开地上的弹壳。
那声清脆的碰撞,像是某种结束的信号。
艾什莉仍然看着金币,神情复杂:
“你确定她不会被怀疑?”
浪子回答得很平静:
“怀疑是一定的,但怀疑她的人会更少——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外部袭击。毕竟她中了枪,不是吗?”
艾什莉无言以对,只能狠狠地吸了口气,收起枪。
安德鲁俯身检查了金币的脉搏,确认还活着,才低声道:“走吧。”
浪子点头,把枪重新挂在背上,转身走在前头。
艾什莉最后看了金币一眼,那双粉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下显得格外冷,她的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三人沿着通道离开。
空气里仍弥漫着烟与血的味道,服务器的低鸣声在远处回荡,像是在提醒他们——时间正在流逝。
浪子走在最前,步伐不紧不慢。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风从排气口灌进来,吹得墙上警示灯摇晃。
浪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提前准备好的地图,开始计划起了路线。
安德鲁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三人沉默地踏入阴暗的通道,脚步声在空洞的地下空间回荡。
身后,服务器室的灯光依旧闪烁着,照亮那具昏迷的身影与渐渐干涸的血迹。
风声吹过,带着微弱的金属味。
没有人回头。
也没有人说话。
只有可怜的金币,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而在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