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三月，寒意依旧刺骨。
但这并没有阻挡这座帝国首都的繁华。煤气路灯在灰蒙蒙的清晨中闪烁着微光，有轨电车叮叮当当地穿过街道，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在街头站岗，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充满了一种机械般的严谨。
查尔斯坐在一辆从圣彼得堡一路开来的豪华普尔曼车厢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街景。
科尔坐在对面，正在做最后的行程汇报。
“先生，我们抵达柏林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克虏伯先生的耳朵里了。”科尔合上文件夹，“不过，外交部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克虏伯家族似乎对我们的到访并不热情。克虏伯先生正在 essen 的工厂里忙于生产，可能没有时间接待我们。”
查尔斯放下窗帘，转过头看着科尔。
“没有时间？”“科尔，你觉得阿尔弗雷德·克虏伯是那种会因为忙于生产，而拒绝一位带着巨额订单的客户的商人吗？”
科尔摇了摇头。
“显然不是，先生。他这是在摆架子，想让我们主动降低身段。”
“没错。”查尔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黑色的大衣，“德国人总是这样，他们崇拜权力，敬畏实力，但骨子里却充满了傲慢。既然他不想在 essen 见我，那我就亲自来柏林见他。”
查尔斯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座宏伟的勃兰登堡门。
“去安排吧。”查尔斯说道，“给克虏伯先生发一份正式的拜帖。告诉他，格里彭伯格工业集团的总裁，带着沙皇的新式秘密武器，想和他谈一笔能改变欧洲力量平衡的生意。”
科尔的眼睛亮了起来。
“先生，您是想用‘雷神’炸药作为敲门砖？”
“不。”查尔斯摇了摇头，“我是要用‘雷神’炸药作为诱饵。科尔，去办吧。我要在今晚，看到克虏伯的代表出现在我的酒店里。”
正如查尔斯所料。
当晚，当查尔斯正在享用晚餐时，科尔通报说，有一位来自 essen 的客人想要见他。
穆勒先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冷漠。
“格里彭伯格伯爵，很荣幸见到您。”穆勒的语气不卑不亢，“克虏伯先生让我转告您，他非常欢迎您来到德意志帝国。但由于工厂事务繁忙，他无法亲自前来，希望您能谅解。”
查尔斯正在切一块牛排，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克虏伯先生很忙，我理解。穆勒先生，您请坐。科尔，给穆勒先生倒一杯红酒。”
科尔立刻倒了一杯红酒，递给穆勒。
穆勒并没有坐下的意思，他站在那里，手里端着酒杯。
“伯爵先生，如果您是想推销您的‘铁马’卡车，或者那种叫‘雷神’的炸药，我想您找错人了。”穆勒说道，“克虏伯公司是钢铁和大炮的制造商，我们不生产卡车，也不生产炸药。”
查尔斯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他抬起头，看着穆勒。
“穆勒先生，您误会了。”查尔斯说道，“我不是来推销产品的。我是来给克虏伯先生送一份礼物的。”
穆勒愣了一下。
“礼物？”
“是的。”查尔斯看向科尔。
科尔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查尔斯指着那个盒子。
“这里面，是我们‘雷神’炸药的最新改良版。”查尔斯说道，“它的威力，比我们在俄国测试的那一批，又提升了百分之二十。而且，它的稳定性极高，甚至可以像糖果一样放在口袋里。”
穆勒看着那个盒子，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穆勒说道，“克虏伯公司有自己的炸药供应商。”
“是的，我知道。是巴登苯胺苏打工厂，对吗？”查尔斯笑了笑，“他们的产品不错，但和我的‘雷神’比起来，就像是黑火药一样落后。”
查尔斯站起身，走到穆勒面前。
“穆勒先生，您回去告诉克虏伯先生。我想和他合作，不是作为供应商，而是作为合伙人。”查尔斯说道，“我提供炸药配方，他提供钢铁和大炮。我们可以生产出世界上最好的‘高爆弹’。”
穆勒看着查尔斯，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高爆弹？”穆勒喃喃自语。
“没错。查尔斯说道，“用克虏伯最好的‘罐子’，装填格里彭伯格最好的‘粉末’。这种组合，将横扫欧洲所有的战场。”
查尔斯将那个木盒子推到穆勒面前。
“把这个带回去给克虏伯先生。”查尔斯说道，“告诉他，如果他感兴趣，让他明天早上来这里找我。如果他不感兴趣，那我就去找法国人或者英国人。我想，他们一定会对这种能炸穿战列舰装甲的炸药，很感兴趣的。”
穆勒拿着那个木盒子，神情复杂地离开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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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看着穆勒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
“先生，您觉得他会来吗？”
查尔斯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他并没有带一大群随从，而是只带了穆勒，乘坐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悄地来到了酒店。
两人在会议室里见面。
“伯爵先生，久仰大名。”克虏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看过您的‘礼物’了。”
“哦？克虏伯先生觉得怎么样？”查尔斯微笑着问道。
“威力确实惊人。”克虏伯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但是，伯爵先生，您知道吗？在德国，私自从俄国进口战略物资，是违法的。”
查尔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走到克虏伯面前，与他对视。
“克虏伯先生，您是在威胁我吗？”查尔斯反问道。
“不，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克虏伯说道，“我的大炮，是德意志帝国的骄傲。我不会让它们装填一种来路不明的俄国炸药。”
“来路不明？”查尔斯冷笑一声，“克虏伯先生，您应该很清楚伊万诺夫博士的背景。而且，我的工厂就在芬兰，那里虽然是俄国的领土，但距离德国并不远。我们可以通过瑞典，将炸药运送到这里。”
查尔斯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而且，克虏伯先生，您应该知道，德意志帝国现在的敌人是谁。”
克虏伯的眼神微微一动。
“您是指法国人？”克虏伯问道。
“没错。”查尔斯走到会议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克虏伯，“这是我收集的法国最新战列舰的装甲数据。他们的‘高卢人号’，装甲厚度达到了十二英寸。克虏伯先生，您的大炮，能击穿十二英寸的装甲吗？”
克虏伯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沉默了。
“但是，装填了‘雷神’炸药的克虏伯大炮，可以。”查尔斯说道，“克虏伯先生，我们合作，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我们是为了德意志帝国的未来。”
克虏伯看着查尔斯，看了很久。
最终，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伯爵先生，您是个很会说话的商人。”克虏伯说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和您合作？我自己也可以研发这种炸药。”
“因为您没有时间。”查尔斯说道，“而且，您没有伊万诺夫博士。克虏伯先生，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但科学家有。伊万诺夫博士现在只效忠于我。”
查尔斯走到克虏伯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克虏伯先生，您想想，如果您的大炮，配合我的炸药，成为了德意志帝国军队的制式装备，您的地位将变得不可动摇。甚至，您将成为帝国的元帅。”
克虏伯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是个务实的人，查尔斯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
“我需要看到更多的数据。”克虏伯说道，“还有，我需要在 essen 的工厂里，进行一次实地测试。”
“没问题。”查尔斯说道，“我可以让伊万诺夫博士亲自去 essen 指导测试。”
“还有一个条件。”克虏伯说道，“我需要您的工厂，向我开放所有的生产流程。我要确保，这种炸药的生产，是安全的，可控的。”
查尔斯伸出手。
“成交，克虏伯先生。”
克虏伯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和查尔斯握了握。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伯爵先生。”
查尔斯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刚刚从 essen 发来的电报。
电报是伊万诺夫发来的，上面写着：“测试成功。克虏伯先生对‘雷神’炸药的表现非常满意。”
施密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先生，您真的相信克虏伯会乖乖听话？”施密特问道。
“他不会。”查尔斯放下电报，“但他会为了利益而暂时妥协。这就够了。”
查尔斯站起身，走到窗前。
“施密特，通知财务部，立刻向瑞典的诺贝尔公司注资。”查尔斯说道，“另外，让伊万诺夫博士准备一份技术指导手册，派几个专家去 essen，‘协助’克虏伯改进生产线。”
“先生，您是想”
“我想把克虏伯公司变成我们的‘白手套’。”查尔斯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以后，我们在欧洲的灰色生意，都通过他们来做。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施密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先生。”
查尔斯看着窗外那片被阳光照亮的工厂，眼神深邃。
“还有，”查尔斯说道，“让科尔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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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施密特有些意外，“先生，您要去见法国人？”
“不，我要去见英国人。”查尔斯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控制了俄国、瑞典和德国的炸药市场，那我们也该去看看，英国的海军大臣，手里有什么好东西。”
施密特看着查尔斯，他知道，这位年轻的伯爵，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英吉利海峡，投向了整个欧洲大陆。
查尔斯站在站台边，看着远处那片被冰雪覆盖的工厂，心中充满了感慨。
科尔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先生，圣彼得堡的拉兹古洛夫先生发来的电报。”科尔说道，“他说，托尔斯基伯爵最近很安分，但他在暗地里，正在联系一些激进分子，似乎想搞什么大动作。”
查尔斯接过电报，看了一眼，随手将它撕碎。
“托尔斯基伯爵？”查尔斯冷笑一声，“让他去折腾吧。只要沙皇还信任我，他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科尔点了点头：“先生，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巴黎？”
“明天。”查尔斯说道，“今晚，我要在赫尔辛福斯好好睡一觉。”
查尔斯转过身，看着科尔。
“科尔，你觉得，我们能控制整个欧洲的军火市场吗？”
科尔愣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道：“只要您想，先生，我们就能做到。”
查尔斯笑了笑，拍了拍科尔的肩膀。
“走吧，回家。”查尔斯说道，“我想喝一杯热咖啡，然后再去睡个好觉。”
查尔斯走进了候车室，留下科尔一个人站在站台上。
科尔看着查尔斯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那片巨大的工厂，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他知道，自己正在跟随一位伟大的领袖，一位即将改变世界的工业巨头。
在1880年的这个寒冷三月，随着柏林协议的签署，查尔斯终于在国际舞台上，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但这仅仅是开始。在巴黎，在伦敦，在维也纳，还有更多的挑战和机遇，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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