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的冬天，比往年更加寒冷。
查尔斯坐在沃伦斯基公爵举办的慈善晚宴上，手里端着一杯波尔多红酒，眼神却像窗外的冰层一样冷。
公爵府的舞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但查尔斯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针对他的敌意。
“查尔斯伯爵，听说你在高加索的实验室，最近不太平啊？”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是列别杰夫伯爵，沃伦斯基公爵的坚定盟友，也是沙俄铁路系统的一个小头目。
“哦？是吗？”查尔斯微微一笑，仿佛在谈论天气，“不过是几只野狗闯进了院子，被我的管家放狗咬死了而已。列别杰夫伯爵也听说了？看来您的情报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关心我的家事。”
列别杰夫的脸色变了变：“你少血口喷人！我只是在说，搞工业是好事，但别引火烧身，把整个帝国都烧了。”
“我的‘火’，只会烧向敌人，温暖帝国。”查尔斯站起身，声音提高了几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而且，我这把火，现在有了一个更稳定的名字——‘铁马’。”
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二楼的包厢里。
那里，沃伦斯基公爵正阴沉着脸，看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查尔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转过身，对身边的伊万少校（特意从高加索赶回来汇报工作）点了点头。
伊万立刻会意，走到舞厅中央，打开了一个巨大的木箱子。
所有人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箱子里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神秘礼物，而是一个黑色的、金属质感的圆柱体，以及一卷油布包裹的图纸。
“诸位，”查尔斯走过来，拿起那个金属圆柱体，“这是‘铁马’的心脏——单缸四冲程汽油机。”
他将那个重达几十公斤的机器高高举起，展示给所有人看。
“大家可以看到，它的结构并不复杂，由气缸、活塞、曲轴和点火装置组成。”查尔斯像个大学教授一样，开始讲解，“它的工作原理，是将燃料的化学能，转化为机械能。”
“这有什么用？”列别杰夫不屑地问道，“我们有蒸汽机，为什么还要用这个小玩意儿？”
“蒸汽机太慢了，列别杰夫伯爵。”查尔斯耐心地解释道，“它需要先烧开水，产生蒸汽，这个过程太长，而且锅炉太笨重，无法安装在轻便的车辆上。”
他指着那个小小的汽油机：“而它，启动只需要几秒钟，体积小，重量轻，热效率是蒸汽机的两倍。”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可以让车辆摆脱铁轨的束缚！”
查尔斯挥了挥手，几个士兵抬进来一台简易的、装着四个轮子的木质车架。
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密特（也从高加索赶回）熟练地将那个汽油机安装在了车架上，接上皮带传动。
“各位，请让一让。”
查尔斯坐上了驾驶位，手里握着一个简易的方向盘。
他脚踩启动杆。
“轰——突突突突！”
机器瞬间咆哮起来！
没有黑烟，没有蒸汽，只有一种充满力量感的金属轰鸣！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查尔斯驾驶着这台简陋的“四轮摩托车”，在舞厅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速度虽然不快，但那种无需马拉、自行驱动的视觉冲击力，是巨大的！
女人们发出了尖叫，男人们则目瞪口呆。
沃伦斯基公爵在二楼猛地站了起来。
他意识到，查尔斯不仅仅是在炫耀技术，他是在展示一种不可阻挡的未来。
舞会结束后，查尔斯被直接请到了陆军部。
帕夫洛夫将军兴奋得像个孩子，围着那台刚熄火的“铁马”原型车转来转去。
“太棒了！查尔斯，你简直是天才！”帕夫洛夫拍着查尔斯的肩膀，“这东西，比马跑得快，还不用吃草！它能驮着重机枪在泥地里跑，能拉着火炮翻山越岭！”
“将军，它不仅能打仗。”查尔斯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它还能运货。在高加索，我们的石油开采出来了，但运不走。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建立一个不依赖铁路的公路运输网。”
“这将大大降低我们的物流成本，提高效率。”
帕夫洛夫连连点头：“我要立刻向沙皇陛下汇报！这不仅是军事革命，这是帝国经济的命脉！”
他转头对查尔斯说道：“沃伦斯基那帮人，想卡你的脖子？哼，现在，他们要是敢动你一下，整个陆军部的将军们，都会把他们撕了！”
与此同时，沃伦斯基公爵的府邸里，气氛却像冰窖一样。
“废物！一群废物！”沃伦斯基公爵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派去的人全军覆没，现在倒好，那个查尔斯反而借着这件事，把他的‘铁马’推到了所有人面前！”
列别杰夫低着头，不敢说话。
“公爵大人，现在怎么办？”过了半晌，列别杰夫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军部那边，帕夫洛夫已经疯了，他正在游说所有议员，要给查尔斯的工厂免税，还要追加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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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伦斯基公爵阴沉着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知道，自己输了。
在查尔斯拿出那台“铁马”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工业暴发户”，而是帝国不可或缺的“工业支柱”。
如果现在再对他下手，那就是与整个陆军部为敌，与帝国的现代化进程为敌。
“既然不能毁了他”沃伦斯基公爵停下了脚步，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那就加入他。”
他转头对列别杰夫说道：“去，准备一份厚礼。我要亲自去拜访查尔斯伯爵。”
“告诉他，我愿意为他在高加索的损失，做出‘赔偿’。并且，我名下的铁路公司，愿意与他的‘铁马’运输公司，展开‘深度合作’。”
查尔斯在酒店里，听汉斯汇报了沃伦斯基公爵的动向。
“少爷，您说，他会安好心吗？”汉斯警惕地问道。
“他当然没安好心。”查尔斯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他只是想从‘铁马’这块大蛋糕上，分一杯羹。”
“但是，我们需要他的铁路网。我们的石油和矿产，最终还是要通过铁路运往圣彼得堡和欧洲。”
查尔斯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我们可以让他加入。但是，要让他付出代价。”
“去告诉沃伦斯基公爵的使者。”
查尔斯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他要公开为实验室遇袭事件道歉，并赔偿一百万卢布。
第二，他的铁路公司，必须优先运输我的货物，价格按市场价的七折。
第三，我要入股他的铁路公司，哪怕只有5的股份。”
汉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少爷，这这太狠了吧？”
“这不叫狠，汉斯。”查尔斯走到桌前，拿起一份刚刚起草的文件，“这叫“商业逻辑”。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既然他想从我的工业帝国里赚钱，那他就必须先把自己的脖子，伸到我的绞索里来。”
“告诉他，如果他不同意，我不介意自己修一条铁路，然后用我的‘铁马’卡车，把他的铁路生意，彻底挤垮。”
窗外，圣彼得堡的雪越下越大。
但在查尔斯的房间里，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
那只来自极北的猛虎，已经长出了钢铁的獠牙和利爪。
而现在，他正准备，将这锋利的爪牙，伸向整个帝国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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