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索的夜，寂静得可怕。
施密特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推开实验室的大门。他手里拿着一个刚刚加工好的精密气缸，脸上满是疲惫与兴奋交织的红晕。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不眠不休，那台被称为“铁马之心”的四冲程汽油内燃机，终于组装完成了。
“先生，油料准备好了。”一个年轻的芬兰技工紧张地问道。
施密特点了点头，将气缸小心翼翼地安装在测试台上。
“开始吧。”
技工深吸一口气，拉动了启动绳。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并没有预想中的轰鸣声响起，只有一阵无力的咳嗽，排气管里冒出一股黑烟。
“该死！混合比不对！”施密特咒骂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再来！”
“轰——！咳咳咳”
又是失败。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次尝试了。
实验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施密特知道，查尔斯伯爵在圣彼得堡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资源，如果拿不出成果，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沃伦斯基一派）会立刻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先生，要不明天再试吧？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技工担忧地劝道。
施密特刚想拒绝，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混杂在实验室的机械噪音中，那是一种金属摩擦声？
不是来自机器内部，而是来自围墙外面。
夜色中，十几个黑影像幽灵一样，贴着围墙的阴影移动。
他们是沃伦斯基公爵雇佣的“清理者”，一群在高加索混迹多年的亡命徒。领头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前哥萨克士兵。
“目标，实验室主楼。任务，炸毁所有设备和图纸，不留活口。”刀疤脸对着手下比划着几个手势。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步枪，而是炸药包和燃烧瓶。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次毫无难度的屠杀。这里的守卫松懈，目标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科学家和他的几个学徒。
“行动！”
随着刀疤脸一声令下，十几个黑影猛地跃起，翻过了并不算高的围墙。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无声，像是一群扑向羔羊的饿狼。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实验室屋顶的最高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台原本应该对着天空的探照灯，正缓缓地转动着灯头。
那是查尔斯为了测试“铁马”项目中的电气系统，临时安装的备用照明设备。
“先生，您听！”那个年轻的技工突然指着窗外，“好像是脚步声？”
施密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走到窗边，刚想往外看。
“轰隆！”
实验室的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了！
十几个手持利刃和炸药的暴徒，嘶吼着冲了进来。
“所有人！不许动！把双手抱在脑后！”刀疤脸举着手枪，凶神恶煞地吼道。
实验室里的技工们吓得尖叫起来，纷纷抱头蹲下。
施密特脸色苍白，但他并没有像暴徒们预想的那样跪地求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你们是谁？”施密特用当地土语问道，“这里没有钱，只有机器。”
“老子不要钱，老子要你的命！”刀疤脸狞笑着，走上前，用枪口顶住了施密特的脑袋，“还有你的机器。”
他转头对手下喊道：“把汽油泼上！把那些图纸都给我烧了！”
暴徒们开始疯狂地打翻汽油桶，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施密特看着这一幕，突然叹了口气。
“你们知道吗？”施密特轻声说道，“在工业史上，每一个伟大的发明诞生之前，总有一些愚蠢的人，想要用暴力来阻止它。”
“但是，你们挡不住的。”
刀疤脸愣住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施密特突然笑了，他猛地推开顶在头上的枪口，大喊一声：“现在！”
就在施密特喊出“现在”的瞬间。
屋顶上那台闲置的探照灯，瞬间亮了！
一道雪亮的光柱，精准地打在了这群暴徒的脸上！
“啊！我的眼睛！”
强光刺得暴徒们瞬间失明，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紧接着，实验室侧面的一扇窗户被猛地推开。
一台被技工们临时改装的、装在手推车上的小型空气压缩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是原本用来给“铁马”轮胎打气的设备，此刻，技工们将一根橡胶管接在了排气口上，对准了暴徒们。
“滋——！”
一股高压气流，夹杂着实验室里原本用来清洁零件的挥发性燃油雾，像一条火龙一样，喷向了那些满地打滚的暴徒！
这不是火焰喷射器，但效果却同样惊人。
高压气流将燃油雾吹得四处飞溅，瞬间充满了整个门口的空间。
施密特站在安全地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这是查尔斯从圣彼得堡寄来的礼物）。
，！
他按下了打火机。
“噗”的一声，一朵小小的火苗亮起。
“再见了，先生们。”
施密特手腕一抖，将打火机扔进了那片充满燃油雾的空气中。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实验室门口轰然炸开！
不是那种缓慢燃烧的火焰，而是爆燃！
高压燃油雾遇到明火，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燃反应。
冲天的火光将整个实验室照得亮如白昼。
那些暴徒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高温和冲击波掀飞了出去。
他们的衣服、头发瞬间被点燃，变成了一个个火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刀疤脸躺在地上，看着自己被烧焦的双手，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学者，没想到，他闯入的是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工业堡垒。
从头到尾，施密特甚至没有碰过一下扳手，他就用实验室里现成的设备，用一种这些暴徒完全无法理解的“工业魔法”，瞬间团灭了这群职业杀手。
“先生我们我们杀人了吗？”那个年轻的技工吓得脸色惨白。
“不，我们没有杀人。”施密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门口，看着那些被烧得奄奄一息的暴徒，“我们只是进行了一次安全生产教育。”
他转头对技工说道：“去把伊万少校叫来。告诉他，他该清理一下他的防区了。”
施密特重新走回测试台前，看着那台沉默的内燃机。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抓起了启动绳。
“再来一次。”
这一次，当他拉动启动绳时。
“轰——突突突突突！！！”
一阵沉稳、有力、充满节奏感的轰鸣声，终于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那声音像是野兽的咆哮，又像是战神的心跳。
施密特看着那台平稳运转的机器，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笑容。
他拿起电话（这是查尔斯为了联系方便铺设的专线），拨通了圣彼得堡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施密特只说了一句话：
“查尔斯先生，您的‘铁马’，已经学会走路了。顺便，我们刚刚顺便踩死了一群挡路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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