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分钟，场面还勉强可控。
弟子们虽然动作别扭，但至少还在“对战”——虽然有的剑招慢得像蜗牛爬，有的快得只剩残影，有的剑走弧线，有的甚至走着走着突然原地转三圈才出剑。
但第二分钟起，混沌效应开始叠加。
弟子a的剑招被设定了“局部重力翻转”，他一剑刺出，对手没飞出去，自己却突然飘上了半空。
弟子b的参数里有“视觉延迟”，他看到的所有动作都比实际慢半拍，结果招招落空，像个在跟空气斗智斗勇的傻子。
弟子c更离谱——他的“物理规则权重”被调成了“弹性系数归零”，一剑砍在防护结界上，剑身像面条一样软绵绵地弯折，然后“啪”地弹回来打在自己脸上。
墨辰的团队在全速运转。
“规则稳定性曲线：出现37处异常峰值！”
“现实锚点偏移量：最大07个基本单位——还在增加！”
云知意紧盯着中央数据屏。
屏幕上，代表“系统活性指数”的曲线，正在缓慢但坚定地……上升。
“有效。”她轻声说。
但话音刚落，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异常规则共振】
【来源：弟子编号047、063、089】
【共振类型：三重混沌叠加，正在形成‘临时规则奇点’】
云知意猛地抬头。
剑坪中央，三名弟子的位置，空间开始……扭曲。
不是物理上的扭曲，而是规则的扭曲——光线在那里弯折，声音在那里失真，连时间流速似乎都变得不均匀。三人的剑招无意中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共鸣结构，每一剑都像是在“撬动”现实的基础。
“立刻中断实验！”楚凌霄厉喝，已经拔剑。
“等等。”云知意拦住他，“再观察三息。”
“会出事的！”
果然，三息之后，奇点没有爆炸。
它……稳定了下来。
在剑坪中央，一个直径约三米的球型区域，规则彻底“异化”了。那里面的重力方向是随机的，光线是螺旋前进的，声音传播速度时快时慢。三个弟子被困在里面，剑招已经彻底变形——不，那已经不是剑招了，而是某种……规则层面的舞蹈。
“采集到‘稳态混沌场’样本！”墨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这个数据……价值连城！”
但云知意没时间庆祝。
因为手环再次震动：
【混沌守护者系统活性指数：689】
【秩序化倾向已逆转】
【系统状态：饥饿感缓解，进入‘半饱’状态】
【备注：检测到高质量混沌源，请求开放持续接入权限】
“批准接入。”云知意立刻下令，“墨辰，把刚才‘稳态混沌场’的数据打包，全部喂给系统。”
“正在传输——”
数据流如瀑布般涌入系统。
系统发来一条新消息：【满足。下次投喂请保持同等质量。另：刚才的‘规则舞蹈’很有趣，已存档，命名为《混沌剑舞·初版》。】
云知意：“……”
这系统，是不是越来越有“个性”了？
她关掉手环，看向剑坪。
实验已经结束，弟子们一个个瘫倒在地，精疲力尽，但眼睛都亮得吓人。
“云师姐！”一名弟子爬起来，激动地问，“我们刚才……是不是创造了新的‘规则’？”
“不算创造，只是暂时扭曲。”云知意实话实说，“但你们的确制造出了‘稳态混沌场’——这在理论上是规则重塑的前置步骤。”
弟子们欢呼起来。
楚凌霄走到她身边，看着那群兴奋的年轻人，低声问：“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让他们接触规则层面的混乱……”
“楚峰主。”云知意看向他，“你知道传统修仙为什么几万年都没什么大突破吗？”
“……为何？”
“因为你们太怕‘混乱’了。”云知意说，“你们追求的是‘圆满’‘和谐’‘天人合一’——但宇宙的本质，从来不是完美的圆，而是不断碰撞、融合、裂变的混沌之海。不敢跳进去的人，永远学不会游泳。”
楚凌霄沉默良久。
“也许你是对的。”他最后说，“但下次做这种实验……至少提前告诉我完整风险报告。”
“行。”快答应，“下次我算到999安全再叫你。”
“那叫‘惊喜预留空间’。”云知意笑了笑，“没有惊喜的人生，多无聊。”
她转身离开，留下楚凌霄在原地沉思。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回头说了一句：
“对了，刚才那三个制造出‘稳态混沌场’的弟子，重点培养。他们的参数组合……可能不是偶然。”
楚凌霄眼神一凛：“你是说——”
“我只是说，‘混沌’有时候，也会‘选择’它的舞者。”
云知意挥挥手，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
回到主控室，云知意刚坐下，零的通讯就接了进来。
前监控程序的虚拟影像一脸严肃：“云知意，我查到了更详细的信息。三千七百纪元前，黑棋批准‘规尺’实验时，委员会内部有强烈反对声音——主要是青棋和紫棋。但黑棋以‘主席代理委员’的身份强行通过了。”
“主席代理？”云知意皱眉，“委员会有主席？”
“有，但一直空缺。黑棋是副主席，主席失踪后，他代行职权。”零顿了顿，“而‘规尺’实验批准后的第三年，黑棋就失联了。巧合的是，同年，你世界的那位上古人皇……也失踪了。”
云知意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一下，两下，三下。
“零，”她开口，“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
“查查看，在‘规尺’实验之前，黑棋还批准过哪些……‘非标准’实验项目。”
“需要多久？”
云知意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渐暗，但格物苑的灯火，正一盏盏亮起。
“越快越好。”她说。
“因为我有种预感——”
“我们离某个很大的真相，已经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