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眼的时候，岑烈正蹲在火堆边撕泡面包装。
咔嚓咔嚓，那声音比系统提示音还刺耳。我喉咙一紧，仿佛有根数据线直通胃袋，把我昨夜梦里的红烧牛肉面全抽走了。
左眼的眼罩有点发烫，像是刚跑完满负荷的程序。我动了动手腕，体力还没回满，但精神头足得很——毕竟，谁刚醒就看见同事在你眼皮底下吃独食？
“最后一包。”岑烈头也不抬，撕得理直气壮，“昨夜你差点烧了我帐篷，这算赔偿。”
我撑着地坐起来，鬼手搭在膝盖上，语气尽量轻松：“我拿满级裂波斩换。”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不是真想换，纯粹是现代社畜的嘴瓢本能——打工人谈条件，总爱虚抬身价，显得自己有筹码。就像以前跟老板谈加班费，说“我用三年kpi换一天调休”，其实心里只想摸鱼。
可系统它不懂人情世故。
【判定：顺眼、顺手、顺心情。裂波斩”已激活并进入满级 astery 状态。】
我还没反应过来，右手鬼手猛地一抽，太刀连鞘都没拔，幽蓝剑气已经炸出去了。
唰！
一道冰线贴着地面掠过，速度快得连我自己都懵了，系统这当真就算了，可是这是极冰·裂波斩，技能也没对上啊，抽什么疯。那包红烧牛肉面“嗖”地离地，稳稳悬在半空，被一层晶莹冰壳裹住，连调料包的褶皱都没皱一下。
余波没停。
剑气横扫整片林子，霜纹像代码一样疯狂蔓延。树干“咔咔”结冰，下一秒炸裂，木屑混着冰渣子满天飞。一群刚醒的鸟扑棱着翅膀想跑，结果半空中就被冻成冰串，挂在树枝上晃荡。
整个森林安静了三秒。
然后裴昭举着手机冲出来：“卧槽！你管这叫基础操作？！”
他镜头刚对准我，寒气“啪”地一声把屏幕冻裂了。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看我，眼神像看见公司年会抽中头奖的实习生。
岑烈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抄住空中的泡面，怒吼：“谁准你动老子口粮！”
可他刚捏住袋子，就僵住了。
泡面不仅没冻坏，反而冒着热气。那股红烧牛肉味，比刚冲开水还浓郁。
“这……还能加热？”他喃喃。
我摊手：“我也没想抢你泡面啊，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就能冰封半片林子？”裴昭走过来，盯着我鬼手，“你这波动斩的波长，跟极·鬼剑术的冰属性共鸣曲线一模一样。你确定你不是偷偷练过？”
我没吭声。
因为我知道真相太离谱——我不是练过，我只是觉得“这技能蓝光挺帅”。
正想着，墨无痕突然从树后闪出来，一把扣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验血。
“别乱动。”他声音压得很低，左臂鬼手正在抽搐，黑雾顺着指尖往外冒，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爬。
“你的鬼手碰过什么？”他盯着我，眼神不像在问，像在确认某种程序是否启动。
“就……刚才撑地的时候摸了下土？”我说。
他脸色一变，猛地把我往旁边一拽。
“退后！”
话音未落，地面“轰”地炸开。
一根粗得像电线杆的树藤破土而出，带着腐土和冰渣，直奔岑烈面门。他反应不慢，侧身抬臂，血之狂暴瞬间激活，红光炸起，可那藤蔓居然硬生生撞偏了方向，缠住他腰，一甩，整个人腾空。
裴昭想拔剑，第二根藤蔓已经缠上他手臂，把他双臂反剪扣住。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藤蔓表面结着薄冰，剑气一碰就反弹，差点削到自己耳朵。
“这什么鬼东西？！”他吼。
第三根藤蔓冲我来的时候，我连躲的念头都没起。
毕竟，系统告诉我——
刚消失的提示还在视野角落闪着蓝光，我人都麻了。
藤蔓卷住我脚踝，一拉，我直接躺倒，后脑勺磕在一块冻土上，眼冒金星。
墨无痕是最惨的。
他本想用鬼手释放黑雾对抗，结果藤蔓从他背后钻出，三根主藤“噗噗噗”贯穿他双肩和后腰，把他钉在地上，像个人体串烧。
他咳了口血，嘴边却还在笑：“大叔……你到底是谁？”
我没回答。
因为我正盯着自己右手。
鬼手刚才碰地的那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什么。
不是痛，也不是麻，而是一种奇怪的“加载感”，就像老电脑突然读取了个废弃文件，嗡地一声，连上了某个不该连的服务器。
“你们看地面。”我忽然说。
三人一愣。
被冰封的泥土表面，隐约浮现出一道道纹路，像是树根，又像是电路板，正随着藤蔓的抽动微微发亮。
裴昭眯眼：“这图案……怎么有点像公司工牌背面的防伪码？”
“闭嘴。”岑烈还在挣扎，腰被缠得死紧，“现在重点是我泡面还在不在！”
他扭头一看，那包红烧牛肉面静静悬浮在冰柱中央，热气袅袅，像被某种无形力量供着。
“我靠，这玩意成精了？”他瞪眼。
墨无痕喘着气，忽然冷笑：“不是它成精……是你的‘交易行为’触发了封印。”
“啥？”
“你用‘满级技能’换泡面。”他盯着我，“在古老誓约里，这叫‘以道换食’。系统……不，这世界，当真了。”
我愣住。
所以……我不是在开玩笑，世界以为我在举行某种仪式？
正想着，地面又震了一下。
更多藤蔓破土，像触手一样缓缓蠕动，围成一圈，把我们四个牢牢锁在中间。冰层下的纹路越来越亮，隐隐拼出一个字——
“沉”。
那是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岑烈抬头看我，眼神从暴躁变成了怀疑人生：“陆沉……你以前是不是在这儿埋过泡面？”
我没吭声。
因为左眼的眼罩，又开始发烫了。
【是否以“咸鱼躺平姿态”解锁？】
我盯着那行字，心里咯噔一下。
这系统……是不是连我也坑？
藤蔓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