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顺的妻子王秀兰是来问责呢？
还是来替她老公来赎罪？
或是来坦白自己的犯罪事实？
或是仅是来悼念自己的丈夫？
医院里，万里顺的妻子王秀兰坐在等候区，眼睛红肿。
看到刘瑜副省长，她站起来，递给他一个信封。
“老万说，如果他突然走了，就把这个给你。”她的声音嘶哑，“他说，这里面是他最后的良心。”
刘瑜副省长接过信封，很薄。
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个账号和密码。
还有一句话：“云端存储，所有证据。密码是我母亲的生日。老万，绝笔。”
刘瑜副省长立刻拿出手机，登录那个云端账号。
需要双重验证，他用了万里顺母亲的生日。
登录成功。
文件夹里，分门别类：
“转账记录
“会议录音
“照片”
“名单”
“证词”
整整五十个g的资料。
刘瑜副省长点开最新的一个文件，标注日期是三天前。
那是一份自白书。
万里顺亲笔写的。
“当我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知道我活不久了。癌症晚期，医生说最多三个月。但我可能连三个月都没有，因为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我死了。”
“十九年来，我每天做噩梦。梦见那场大火，梦见周梅在火里喊救命。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告诉张建国她在查账，她就不会死。”
“但我也是被逼的。张建国手里有我的把柄——我表弟许泽业贩毒的证据。他说如果我不合作，就把证据交出去，让我全家身败名裂。”
“我选择了妥协。一步错，步步错。”
“十几年以后，市局开始查这个案子。张建国让我想办法阻挠。我故意把刑警押运黑狼的行踪泄露给严振国，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但我没想到……他们会因此而死。”
“刑警小胡、小刘死的那天晚上，我整夜没睡。我知道，我手上沾了血。两个好警察的血。”
“我想过自首，但我不敢。张建国说，如果我敢乱说，就杀了我全家。”
“直到我查出癌症。我知道，我快死了。死之前，我想做点对的事。”
“所以我开始收集证据。张建国的，严振国的，还有……上面那些人的。”
“我知道这份证据交出去，会引发地震。很多人会倒台，很多人会死。但这是他们应得的。”
“刘副省长，如果你看到这份文件，说明我已经死了。请把这些证据公开，请还死者一个公道。”
“我罪该万死，但我希望我的死，能换来一点正义。”
“万里顺，绝笔。”
看完这份自白书，刘瑜副省长久久无言。
王秀兰在一旁低声哭泣。
“老万最后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写这些东西。”
她说，“他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赎罪。”
刘瑜副省长收起手机：“这些证据很重要。谢谢你交给我。”
“刘副省长，”王秀兰突然抓住他的手，“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老万做的那些事，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给他一条活路？”
刘瑜副省长看着她苍老的脸，心中不忍。
但原则就是原则。
“如果他没有参与，法律会还他清白。”他说，“但如果他参与了，谁也救不了他。”
王秀兰松开了手，瘫坐在椅子上。
刘瑜副省长离开医院，回到车上。
他打开万里顺的云端存储，开始浏览那些证据。
越看越心惊。
除了贩毒、洗钱、谋杀的证据，还有更多。
官商勾结，土地腐败，工程舞弊……，十九年前，r国从越南有水路偷渡来南海市十六个人，全部是r国的间谍！
后来陆续分布在中央和省各级关键部门。
他们由上而下形成了一道严密的组织体系，其利用资源和金钱构成了庞大的犯罪网络。
这简直是滔天的罪恶！
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覆盖了政法、金融、地产多个领域。
涉及金额，已经超过百亿。
涉及人员，从基层警察到省部级高官。
时间跨度，超过二十年。
刘瑜副省长知道，这份证据一旦公开，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但是他必须公开。
没有退路。
手机响了，是中央专案组的联络员。
“刘瑜同志，领导已经看到了部分证据。指示：立即行动，控制所有涉案人员。不论级别，不论背景。”
“明白。”
“另外，领导特别交代：注意安全。那些人狗急跳墙，什么都做得出来。”
刘瑜副省长看着车窗外。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这座城市依然繁华热闹，但在这繁华之下，黑暗已经潜藏了太久。
是时候，让阳光照进来了。
他拿起对讲机：“各小组注意，行动开始。”
夜色中，无数警车悄然驶出。
一场席卷全省的风暴，正式拉开序幕。
而在风暴中心，刘瑜知道，最艰难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名单上那些代号背后的人，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手里还有牌。
还有资源。
还有人命。
但这一次，刘瑜副省长没有退路。
整个公安系统，也没有退路。
要么铲除毒瘤，要么被毒瘤吞噬。
没有第三种选择。
车子驶入省厅大院时，刘瑜副省长看到大楼里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在加班。
所有人都在等待命令。
他走进指挥中心，大屏幕上已经显示出全省地图。
上百个红点，代表着上百个抓捕目标。
“报告刘副省长，所有小组已经就位。”
刘瑜副省长深吸一口气，拿起麦克风。
“我命令，行动开始。”
话音落下，全省同时行动。
警笛声响彻夜空。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而在南海老城区，解放路127号旧址，一个黑影悄悄潜入了已经废弃多年未用的仓库。
他打开手电，照着斑驳的墙壁。
然后，在某面墙前停下，开始敲击。
墙是空的。
他撬开砖块，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盒。
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账本。
还有一把钥匙。
钥匙上贴着一个标签：“瑞士银行，保险箱 no 7749”
黑影把账本和钥匙装进背包，准备离开。
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手电光照在他脸上。
“周强，等你很久了。”
几个警察从暗处走出来，枪口对准了他。
周强，周梅的弟弟，笑了。
“你们以为，抓了我，就结束了吗？”
他举起手里的账本。
“这本账，记录的可不只是钱。还有……人命。很多人的人命。”
“包括你姐姐的？”带队的警察问。
周强的笑容僵硬了。
“我姐姐……”他的声音颤抖，“她不该多管闲事。她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死。”
“所以你就帮那些人杀她？”
“我没有！”周强吼道，“我只是……没有阻止。但我保留了证据。这本账，就是证据。那些人的名字，那些钱的去向，都在这上面。”
他把账本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