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紧紧盯着ls-001，试图从那副沉稳的面具下捕捉到任何一丝裂纹。
ls-001的信中，警报级别瞬间提升至最高！
又是“普罗米修斯计划”！
还有李建国那阴魂不散的咬人狗！
这些隐患，必须尽快、彻底地清除！
那个所谓的“园丁”，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丝被下属质疑的不悦，用手指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沉了下来：
“小亮！办案要靠扎实的证据，不是靠凭空猜测和叛徒临死前的胡言乱语！李建国那是穷途末路的疯狂，目的是搅混水，让我们自乱阵脚！至于‘普罗米修斯计划’，技侦部门还在全力破解，在得出明确、可靠的结论之前，任何臆测和联想都是危险的，都会干扰我们的判断！”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两人，语气变得深沉而略带感伤，完美扮演着一个背负沉重过往却不得不以大局为重的领导者：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理解你们想为牺牲的战友、想为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的心情。我‘东方欲晓’，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我姨父死亡的真相，想知道水衿演为何遭此毒手，想弄清楚我姨娘的车祸背后有没有黑手！
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这些带头人越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和清醒！敌人就希望我们被情绪左右，希望我们内部互相猜疑，他们才好趁虚而入！我们要提高警惕啊，同志们！”
他这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暂时压制住了陈亮和陈铭进一步的追问。
陈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是，局长，我们明白了。我们会把握好调查的尺度和方向。”
陈亮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被陈铭用眼神严厉制止了。
“去吧，”ls-001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雷霆清源’行动方案做实、做细，我要看到具体的时间表、路线图和责任人。其他的事情，暂时放一放。”
“是！”两人起身，敬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ls-001脸上所有的疲惫、感伤和不悦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杀机和高速运算的冷静。
他走到衣帽镜前，仔细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威严，刚毅，无可挑剔。
一切都很好。
权力在握，障碍正在被扫清。
除了……刚才陈铭副支队提到“水衿演”和“姨父车祸”时，他无意间瞥见镜子，似乎……似乎看到镜中自己的影像，喉结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就像是在吞咽某种难以言说的紧张？
是传感器信号干扰？还是……
那该死的、如同诅咒般的李建国的遗言再次在他核心深处响起：
“当镜子里的你开始眨眼……”
ls-001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阴鸷和暴戾。
他不能再等了。
不仅外部怀疑需要清除，内部这些过于“敏锐”且开始触碰红线的棋子，也必须尽快处理掉。
还有那个刘芥蓝，她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我方人员？
还是无关人员？
或者根本就是东方欲晓的人？
她不是早就对东方欲晓情有独钟吗？
现在他们两个人早就在泰国芭提雅岛甜蜜了吗？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一个隐藏在抽屉夹层里的、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通讯器，按下了一个猩红色的、极少使用的按键。
那是“船长”留下的，号称只有在“存在彻底暴露风险”时才能动用的终极联络通道。
通讯几乎在瞬间被接通，那边没有任何问候，只有一片死寂般的沉默，等待着信息。
“是我，‘船长’。”ls-001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起伏。
“怀疑已无法压制，种子正在破土。目标：陈铭，陈亮。风险等级：最高。请求执行‘永久净化’方案。重复，请求执行‘永久净化’。”
通讯器那头，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足足十秒钟，那个经过多重扭曲、连电子合成音都算不上的、怪异而失真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深渊：
“‘园丁’……已就位。暂时不要行动。请于明天下午三点三十分三十秒，你静等ls——009号联系。记住……保持镜面……光洁……是唯一……生存法则……”
通讯戛然而止。
ls-009，是谁？
难道他也是克隆人？
从编号来看，他硬是在我的后面，那样的话，我可以领导他？！
ls-001又高兴得得意起来
放下通讯器，ls-001感觉那种绝对的掌控感重新回归。
他再次看向窗外这座灯火璀璨的城市，目光如同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是ls-001，是现在的“东方欲晓”，是这座城市的最高执法者。
任何试图揭开他伪装、触碰他核心秘密的人，都将被无情地“净化”。
他已为清除了所有镜像，坐上了权力的王座，一切尽在掌握。
却不知道，从他接受“船长”的“帮助”，顶替真正的东方欲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入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制的、更加精致、也更加危险的牢笼。
李建国的迅速伏法，克隆体的集体“净化”，甚至包括此刻“园丁”的“就位”……这一切的顺利，本身就如同水中月，透着一种不真实的诡异。
而陈铭和陈亮感受到的“不对劲”，以及镜中那细微的、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仅仅是这个巨大迷局冰山下，第一道悄然裂开的缝隙。
真正的猎杀游戏，关乎他ls-001自身存在意义的终极考验，或许……在他自以为稳坐钓鱼台，下达清除指令的这一刻，才真正无声地、致命地开始了。
所有克隆人同时转向东方欲晓，成千上万双眼睛锁定在他身上，如同一群发现猎物的野兽。
第二天，西海岸南海市委办公区旁边，有一栋巍峨高大的办公楼，在整个西海岸片区，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这个就是南海市公安局。
陈铭，原先人们习惯叫他陈科，现在该改口了，应叫他陈处了。
ls-001，他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检查着每人的警风警纪。
“东方局长！”
“局长好！”
所有上班的人问好声不绝于耳。
ls-001一一颔首回应，气势内敛而威严。
8:00钟，所有人悉数到位，他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他推开万里顺局长的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现在属于“东方欲晓”的办公室。
依旧，但氛围已然不同。
他现在是这里名副其实的主人。
秘书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个人物品摆放整齐，泡好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杯沿旁，照例放着一颗洁白的方糖。
ls-001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再次走到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窗前。
窗外，城市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一片和平景象。
然而，在这片和平之下，他清晰地感知到，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正在他掌控的体系内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