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码头，细雨再次飘洒下来，笼罩着一切，灰蒙蒙的水汽弥漫，能见度很低。
几艘破旧的渔船随着浑浊的波浪轻轻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东方欲晓躲在一个堆满腥咸渔网和废弃木箱的仓库阴影中，举着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码头上的动静。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流下，他也顾不上擦。
等待令人心焦。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
突然，一束刺眼的车灯如同利剑，划破雨幕。
一辆黑色奥迪a8，王明轩的座驾，缓缓驶入空旷的码头，最终停在最偏僻、最不起眼的一个泊位旁。
车门打开，王明轩率先下车，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没打伞，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肩头。
他手里紧紧拎着的，正是张敬轩信息里提到的那个银白色金属手提箱，看起来非常沉重。
东方欲晓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注意到，泊位旁那艘看似普通的快艇上，已经有两个穿着黑色防水服、身形彪悍的人在等待。
他们的动作专业而警惕，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明显不是普通船员。
就在王明轩即将踏上前踏板登船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侧耳倾听。
刹那间，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和雨幕，东方欲晓也清晰地看到，王明轩的脸色猛地一变！
那是一种混合了紧张、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对着电话连连点头，嘴唇快速翕动着，似乎在做出什么保证。
挂断电话，王明轩像是被什么东西催赶着，脚步明显加快，几乎是小跑着登上了快艇。
快艇上的两人立刻接应他，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快艇迅速解开缆绳，驶离码头，朝着珍珠岛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见船尾划开一道白色的水痕，向着雨幕深处，像一只脱弦的箭，很快便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东方欲晓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
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说了什么？
为什么会让王明轩如此失态？
“计划提前”……难道“暴雨”真的要来了？
他必须跟上王明轩！
但码头上空空如也，除了那几艘明显动不了的破渔船，已经没有其他快艇可用。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码头另一端，靠近一堆生锈集装箱的地方，系着一艘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型木质渔船。
船上一位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渔民，正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湿漉漉的渔网，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
东方欲晓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走出，快步来到渔船边。
“大爷，打扰一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自然，“能麻烦您送我去个地方吗？我去珍珠岛。船费我出双倍。”
老渔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渔民特有的警惕和审视：
“珍珠岛？”他摇摇头，声音沙哑：
“那地方去不得喽。早就被大公司买下了，现在是军方管制区域，不让靠近的，有巡逻艇。”
“大爷，我是警察。”东方欲晓掏出警官证，递到对方面前：
“正在执行紧急任务，必须去珍珠岛。请您务必帮帮忙。”
老渔民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证件，又上下打量了东方欲晓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上来吧。不过小伙子，我只能送你到岛附近的海域，太近了真会被发现，那巡逻艇可不是吃素的。”
“谢谢！足够了！”东方欲晓心中一喜，连忙跳上摇晃的渔船。
老渔民不再多话，解开缆绳，发动了那台听起来比他年纪还大的柴油发动机。
渔船发出“突突突”的沉闷响声，缓缓驶离了码头，一头扎进茫茫雨幕之中。
东方欲晓站在狭窄的船头，任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回了三天前，那个同样阴雨绵绵的下午……
“老大，你快来看这个。”市局技术侦查科的办公室里，眼镜男陈亮将一份边缘已经泛黄的档案袋推到东方欲晓面前，表情神秘兮兮。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东方欲晓接过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
“五年前，珍珠岛生物实验室‘意外’爆炸案的调查报告副本。’’
陈亮压低声音，指了指被红笔重点圈出的“结论”部分：
“当时官方给出的结论是实验用高压气体储存不当，泄漏导致的意外爆炸。三名研究员当场死亡，项目负责人林珍主任恰好不在岛上，躲过一劫。”
东方欲晓快速浏览着报告，作为一名老刑警，他对各种报告的语气和措辞太熟悉了。
这份报告看似完整，细节却经不起推敲，更像是在……走过场。
“你看这里，”眼镜男陈亮凑过来，手指点在其中一页的物证清单上，一条被红笔额外圈出的记录：
“现场提取的残留物中，检测到未知生物活性物质，成分复杂，具有高变异性和…空气传播疑似特性。后面标注：已封存，待进一步分析。”
东方欲晓的目光凝固在那行字上，眉头紧紧皱起：
“未知生物活性物质？高变异性？空气传播？这份‘待进一步分析’的报告呢？后来有结论吗？”
“没有。”眼镜男陈亮摇摇头，声音更低了：
“就像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下文。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定性为意外。而且，更奇怪的是，当时负责牵头调查的市局两位资深警官，李队和刘副队，在随后不到一年里，一个被调去了偏远地区的闲职，一个则以‘健康原因’提前退休了。”
东方欲晓的眼神锐利起来。
调职，提前退休……这太像是某种“安排”了。
“还有，”陈亮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经过层层加密的文件夹，里面是几段截取的通讯记录：
“这是我…嗯，通过一些不太合规的渠道，从远星生物集团的内部服务器里捞出来的碎片，修复了一部分。你看他们几个高层之间的邮件和即时通讯记录，多次提到‘暴雨计划’、‘净化日’，还有…‘靶向载体稳定性’。”
远星生物集团！
那年南海省去香港招商，碰巧遇见王明轩正要到南海省下海经商创办公司。
他早年曾经在y国留学，学业有成后，滞留y国，又办成了绿卡，成了y国公民。
后来经过在京都的官场朋友介绍，他有意出资10亿英镑，与南海省政府签订了120多个亿人民币的投资。
王明轩最初靠房地产起家，最近几年却突然大规模转向生物科技和医药领域的投资，并且不惜重金买下了发生过“意外”的珍珠岛，美其名曰开发高端旅游和海洋科研，实际上却加强了安保，将整个岛屿彻底封闭，谢绝一切外界参观。
王明轩，这个曾经的商业大亨，他的行为轨迹本身就充满了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