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接过照片，翻到背面，那里有一行娟秀却不失力道的钢笔字：
“珍珠，第一阶段的靶向实验成功，2023年6月。迈向新世界。”
珍珠不是物品，而是一个人的代号！而这个女人……
“珍珠……”东方欲晓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旁边的陈亮凑过来看了一眼照片，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他一把夺过照片，凑到眼前，手指都在发抖。
“不…不可能！”陈亮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扭曲、颤抖，他推了推眼镜，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脸色苍白得像鬼。
“珍珠不是代号，老大！我认识她！这是省疾控中心，急性传染病预防控制科的林珍主任！我们都叫她珍珠姐！她是省内这个领域的权威专家之一啊！她…她怎么会……”
东方欲晓的手微微一抖，照片险些从指间滑落。
林珍！省疾控的权威专家！“珍珠”！
他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无数线索如破碎的镜片般在脑海中疯狂碰撞、拼接——
王明轩和王雅芝这对女婿和丈母娘之间最近各种不合常理的举动、
频繁的私下会面；
张敬轩之前几次隐晦的警告和今天这场看似巧合，实则精准的“调虎离山”为他创造的机会；
张正雄书记被半软禁的状态；
还有这个代号“珍珠”、身居要职却可能在进行某种危险研究的女人林珍，以及那句充满不祥意味的“迈向新世界”……
一张庞大而恐怖的关系网，正在他眼前浮现出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轮廓！
“我们必须尽快拿到更多实质性的电子证据，并立刻通知绝对可靠的上级！”
东方欲晓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迅速将保险箱内的所有文件，包括那张关键的照片，用微型扫描仪扫描至加密u盘，然后将所有东西小心翼翼复原，抹去他们来过的所有痕迹，哪怕是一丝丝痕迹。
“撤！”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翻出窗户，像两道幽灵，融入浓稠的夜色和雨幕之中。
在路口，东方欲晓顺便叫了一下在外面“望风”的陈科长，悄无声息地溜回了位于旧城区一栋不起眼的安全屋。
一进安全屋，早已等候多时的陈科长——老陈，一个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的老刑警立刻迎了上来：
“老大，怎么样？有收获吧？”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陈亮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恐。
“差…差一点就把我们吓死了！”陈亮的声音还在发颤，他扯了扯湿透的衣领：
“老陈，你是没经历那种感觉！做警察的，偷偷摸摸地半夜溜进省长的家去偷东西？抓到的话，那简直…那简直能成为公安系统年度最大笑话，遗臭万年！”
东方欲晓脱下湿漉漉的外套，脸上却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尽管那笑容里充满了疲惫和凝重：
“这次是有惊无险，但刺激是真刺激，收获也很大。”
他扬了扬手中的加密u盘：
“找到些硬货，指向一个叫‘珍珠’的关键人物，而且，陈亮认出她了，是省疾控的林珍主任。”
陈科长闻言，脸色也瞬间变了：“林主任？她怎么会……”
“现在还不清楚。”东方欲晓打断他，语气沉了下来：
“不过，这些证据还远远不够扳倒他们。我们需要知道‘暴雨计划’的全部内容、具体实施时间表以及所有参与人员名单！否则，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东方的太阳，似乎睡了一个饱饱的觉，慵懒地从海平面下一点点探出头来，将熹微的晨光涂抹在雨后的城市上空。
折腾了一夜，三人都是饥肠辘辘。
东方欲晓大手一挥：“走，先填饱肚子，我请客，去吃抱罗粉。”
南海市最有名的“老字号抱罗粉”店就在安全屋不远处。
热腾腾、香喷喷的抱罗粉端上来，暂时驱散了夜的寒气和心中的阴霾。陈亮狼吞虎咽，仿佛要把刚才吓掉的魂儿吃回来。
就在这时——
东方欲晓贴身存放的那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号码的加密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
他动作一顿，放下筷子，掏出手机。
一条新信息映入眼帘，发信人赫然是张敬轩！
信息内容很短，却让东方欲晓瞬间脊背发凉：
“明轩接了个电话，神色不对，又匆匆离开了，带着一个黑色手提箱，开车往城东码头方向去了，应该是去珍珠岛。感觉…计划可能提前了。”
“珍珠岛！”东方欲晓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猛地抬起头，与刚刚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的陈亮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和决绝！
“陈科，陈亮！”东方欲晓快速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带着所有证据，立刻离开南海！想办法绕过所有常规渠道，直接联系省国安厅里我们能绝对信任的孙老！还有…想办法接触一下市局的万局长！他虽然批我假，态度暧昧，但我知道他骨子里或许还有那么点正气！把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用最安全的方式递给他！”
陈科长脸色凝重：“明白！那你呢？”
“我去珍珠岛！”东方欲晓站起身。
“什么？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陈亮激动地反对，差点打翻面前的粉碗：
“那地方现在是远星海洋集团的地盘，守得跟铁桶一样！王明轩这时候过去，肯定是得到了风声！你一个人去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这是命令！”东方欲晓猛地按住陈亮的肩膀，目光在清晨微光中亮得吓人，像两簇燃烧的火苗：
“听着，陈铭，陈亮，”东方欲晓说陈明的时候，陈科长和眼镜男陈亮明白，这是关键的时刻，于是认真地听着：
“如果‘暴雨计划’真的如这些文件所暗示，是一种针对特定人群的…生物武器，一旦被他们提前启动，后果是什么？
数以百万计的无辜生命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我们是警察，阻止这种事，是我们的天职！必须阻止它，不惜一切代价！”
他将那个装着所有扫描证据的加密u盘和备份的微型存储卡塞到陈科长怀里，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陈科长，如果我们三个，最后只能回去一个，你是一位刑警，你更是一位父亲，那必须是你，带着证据回去！
陈亮，你也不能去，你作为男人，你没有结婚，你有一个爱你的恋人，所以，如果我回不来，确保这些证据送到该送的地方，捅破这天！”
不等陈科长和眼镜男陈亮再说什么，东方欲晓已经决然转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身影敏捷地闪出小吃店，迅速消失在黎明后尚未完全散去的薄雾与街头渐多的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