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满不在乎。
东方欲晓屏住呼吸，将身体压得更低。
那个低沉的声音……他绝对在哪里听过！
非常熟悉！
他小心翼翼地从箱子缝隙中向外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那个说话低沉男人的侧脸——
一道狰狞的疤痕！
疤痕从他的左侧眉骨一直斜划到下颌，如同一条蜈蚣趴伏在脸上！
是那个蓝衣人！
那晚在安全屋外围，如同毒蛇般发动突袭、手段狠辣的三个神秘蓝衣人之一！
他绝不会认错人！
恐惧和愤怒如同冰火交织，瞬间席卷了东方欲晓。
这些人，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潜伏在岛上！
等那三人清点完样本，低声交谈着，重新锁上暗门后离开。
东方欲晓才从藏身处出来。
时间紧迫，他必须抓紧每一秒！
他快速在房间内搜索，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存放文件或数据的角落。
终于，在一张布满污渍、看似废弃的工作台下方，他发现了一本被随意丢弃、封面破损的硬皮笔记本。
他捡起来，拂去灰尘，扉页上赫然印着：
“涅盘计划 ：第二阶段操作指南（内部限定）”！
他快速翻阅，里面记载了很多东西。
第一页写了很多，其中记载有这些内容，我觉得很面熟：
涅盘计划：第一阶段不成功，清除七条不肯合作的深海潜水鱼。
深海潜水鱼？
莫非就是深海潜水艇？
七条？
不正是上次通报的参与潜水艇工程的七名院士？
齐怀山，国内流体力学与船舶减阻领域的绝对权威；
李默涵，特种金属材料，尤其是深海耐压壳体技术的顶尖专家！
等七人正是五年前那项关乎国运的“龙吟”新一代核潜艇项目的核心技术顾问！
td，这些狗娘样的，真狠毒啊！
接着手册第二页，里面满是艰深的基因编辑技术术语；
复杂的生物杂交路径图谱；
以及大量令人极度不安的畸形生物图片和解剖结构图。
更让他心惊的是，手册后半部分，开始出现关于
“宿主适应性”、
“群体扩散效率”、
“环境改造评估”等明显超出基础研究范畴的内容，配图甚至出现了模拟城镇地图和人口密度标记！
这绝不仅仅是制造怪物！这是一个……一个指向更恐怖目标的庞大计划！
他将这本至关重要的手册迅速塞进内衣特制的防水夹层里。
刚拉好衣服拉链，外面就隐隐传来了小李带着一丝急切的呼唤声，距离似乎比刚才近了不少：
“东方研究员？您在里面吗？您还好吗？”
东方欲晓心中一凛，她找过来了！
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然后深吸几口气，让剧烈的心跳稍微平复，脸上再次挂上那副因为腹痛而略显虚弱和尴尬的表情，主动推开暗门走了出去。
正好碰上沿着走廊寻来的小李。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东方欲晓连连道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窘迫：
“这肚子真是不争气，耽误这么多时间。我们快走吧，别影响了正事。”
小李站在几步之外，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他脸上和身上仔细扫过，特别是他的双手和衣服口袋位置。
她的眼神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之前的礼貌性笑容早已消失无踪。
“东方研究员去了很久，我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质问：
“我们该返回了。海警船刚刚联系，说救援任务基本完成，正在返航来接您，预计二十分钟后抵达码头。”
“好好，那我们快回去，别让船等。”
东方欲晓忙不迭地点头，一副不想再给人添麻烦的样子。
返程的路上，东方欲晓敏锐地察觉到，岛上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明显的变化。
明处的巡逻人员似乎增加了，而且他们的行走路线和警戒姿态，更像是在进行区域封锁和搜查。
遇到的每一个工作人员，脸上都失去了之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晦的凝重和戒备，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也明显变长。
当他们经过一栋位于实验室主体建筑侧后方、看起来相对偏僻老旧的低矮建筑时，一阵被海风送来的、略显模糊却异常熟悉的谈笑声，让东方欲晓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是王氏姐妹！
那三个在之前的案件中如同人间蒸发、与刘副省长关系密切的关键人物！
他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借口需要整理一下因为“频繁上厕所”而有些凌乱的衣衫，他对小李说：
“李同志，我再稍微整理下，仪容不整理下，就去见你的同事和海警同志，不太礼貌。”
说完，他不等小李回应，便迅速闪身绕到了那栋低矮建筑的侧面后方。
小李眼神一冷，但没有立刻跟上，只是站在原地，手似乎不经意地按在了腰间某个鼓起的位置，目光紧紧锁定他消失的拐角。
东方欲晓利用建筑物和茂盛植物的掩护，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一扇半开的、布满灰尘的后窗下。他小心翼翼地借着墙壁的阴影向内望去——
只见王氏三姐妹正围坐在一张小桌旁，与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一边打牌，一边谈笑风生，神情轻松惬意，与岛上骤然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桌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零食包装袋？
而其中一份文件的抬头，几个加粗的英文单词和下面的中文翻译，如同烧红的烙铁烫了他的眼睛一下：
“geic weapon delivery syste assessnt report”（基因武器投送系统被评估报告）！
“……第一阶段非常成功，大部分‘种子’已经在岛上开花，适应性远超预期。”
那个外国人用流利得近乎地道的中文说道，随手打出一张牌：
“现在就等时机成熟，上面的命令一到，就可以全面启动，‘花园’将遍布每个角落。”
王氏姐妹中的大姐，那个被称为“红姐”的女人，娇笑一声，丢出一张牌：“放心吧，史密斯先生，我们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东风。”
东方欲晓不敢再多听一秒！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迅速而谨慎地退离窗下，沿着原路返回。
他甚至能感觉到后背沁出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内里的衣衫。
当他再次出现在主干道上时，小李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整理好了？”小李淡淡地问。
“嗯，好了。”东方欲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两人沉默地向码头走去。
没过多久，海警艇那熟悉的轮廓穿透雾气，缓缓驶近，鸣响的汽笛声在此时听来，竟带着一丝解脱的意味。
返程的海警艇上，风浪似乎比来时更大了一些，船体颠簸着。
老周递给东方欲晓一杯新泡的热茶，好奇地问：
“怎么样，东方教授？这趟生态调研，收获大不大？找到你想要的那些稀有珊瑚和数据了吗？”
东方欲晓站在船舷边，望着舷窗外那逐渐被浓雾吞噬、一个模糊黑影的珍珠岛，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的影像：
暗室里那些扭曲的杂交生物、
手册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文、
王氏姐妹与外国人的对话、
以及“涅盘计划”和“基因武器”这些触目惊心的字眼。
他接过茶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丝符合“学者”身份的、带着点收获喜悦的微笑：
“很有收获，周哥。确实发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令人震惊的物种变异现象。这次休假，算是没白来。”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珍珠岛消失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重重迷雾，看清隐藏在其下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黑暗。
老周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又看了看远处早已不见的岛屿，咂摸了一下嘴，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问。
与此同时，珍珠岛最高点，那栋洁白实验室的顶层办公室内。
王明轩放下手中的高倍军用望远镜，镜筒刚才一直对着海警艇消失的方位。
他转过身，脸上那惯常的谦和微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锋利。
“目标已经离开。”他对着阴影中一个笔挺站立的身影说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但他的行为轨迹存在多处异常，在b区走廊停留时间过长，行踪有短暂脱离监控和陪同人员视线的空白期。怀疑其可能接触或窥探到了核心区域。”
阴影中那人向前迈了一步，灯光照亮了他虎口处厚实的老茧，正是之前陪同东方欲晓的小李，此刻他脸上再无丝毫女性的柔和，只有军人般的冷硬：
“需要我立刻带人跟上，在海上采取进一步措施，确保信息不外泄吗？”他做了一个抹喉的手势。
王明轩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翻涌的、仿佛无边无际的浓雾，眼中闪过一丝计算和权衡的冷光。
“暂时不必。他的身份特殊，又是搭乘海警船公开离开，贸然动手，动静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启动b计划。我要知道他今天在岛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
“是！”小李（或者说，该称呼他为李姓男子）立正领命。
王明轩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仿佛穿透了迷雾，锁定了那艘正在返航的海警艇，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通知我们在岸上的人，动用一切资源，严密监控东方欲晓上岸后的一切动向。如果他表现出任何试图汇报或传递信息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