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
“麒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今晚有会议吗?”
刘麒麟转头一看,见是东方欲晓,又连忙点头哈腰地说:”东方政委,你好!也在同学聚会?呵,你跟我表哥是同学呀!“
看了旁边的刘芥蓝,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刘麒麟!东方欲晓心中一惊!多宁市常务副市长!
但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刘麒麟,根本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分明是汕头市靠拆迁搞“麒麟地产”发了家,后来又在南海市搞多元化发了财的刘老板的儿子!
早年就是个不学无术、好勇斗狠的混混,后来其父花钱被送去y国混了个大学硕士文凭,回国后竟先后在央企的下属单位任副总、政府政策研究中心当副研究员。
如今更是摇身一变,成了手握实权的副市长!这晋升速度,堪称魔幻!而他,正是罗隐书的表亲!
“会议…会议提前结束了,我听说你在这里,就…”刘麒麟话说到一半,似乎才意识到场合不对,猛地刹住话头,以官方式的微笑,对着满厅客人拱拱手: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雅兴了,有点紧急公务,需要和隐书哥沟通一下。”
罗隐书强作镇定地起身,对众人干笑两声:“诸位…诸位慢用,市政府有点急事,我和麒麟去去就回,去去就回。”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人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宴会厅连接外侧观景阳台的玻璃门。
刘麒麟甚至下意识地拽了一下罗隐书的胳膊,动作急切,然后顺手带上玻璃门。
东方欲晓的位置恰好离阳台不远,而且他所在的角度,透过那扇未完全关拢的玻璃门缝隙,能将阳台上的情形看个大概。
更重要的是,他经过特殊训练的超强听力,在此刻安静下来的大厅衬托下,捕捉到了随风飘来的、压抑而急促的对话碎片。
他神色凝重的说:
“刚才我听到了,在这炫耀!你疯了吗?在这种场合,穿名牌服装,带两个女人,还跟别人炫耀豪华游艇、七架直升机、空中撒金钱,不想让你父亲活了?”
“我同学聚会。你疯了吗?!在这种场合找我…”这是罗隐书极力压低声音。
“没办法!天塌了!那批货…在码头…被海关缉私局的人扣了!现场指挥的是新来的那个副关长,油盐不进!我们的人根本压不住…”
“多少?全…全部?”罗隐书的声音变了调。
“三条船!整整三条船的货!全完了!老张…张副总已经被他们直接带走了!我担心他…他扛不住审讯要是全撂了…
后面的声音愈发低微模糊。
但“货”、“海关”、“扣了”、“带走”这几个关键词,如同重锤,狠狠敲在东方欲晓的心上!
他的职业神经瞬间绷紧!
远洋运输、海关、副市长…这些元素联系在一起,指向的可能性极其危险!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
几分钟后,阳台门被拉开,罗隐书和刘麒麟一前一后走回大厅。
两人都极力想表现得镇定,但罗隐书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刘麒麟依旧紊乱的呼吸和游移不定的眼神,都暴露了他们的内心。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罗隐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市政府有突发紧急公务,需要麒麟副市长立刻回去处理,情况比较严重,我得陪他一起去协调一下。今晚招待不周,改日我再设宴向各位赔罪!”
他说着,就示意汪芷凝和张敬轩起身准备离开。
众人虽然满心疑惑,但也只能纷纷起身,说着“公务要紧”、“下次再聚”之类的客套话。
然而,就在这看似常规的送别环节,谁也没有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众人的刘麒麟,猛地一个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他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啪”!!!一记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紧随其后的罗隐书的左脸上!
这记耳光如此用力,以至于罗隐书整个人都被打得踉跄了一下,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红肿的指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宴会厅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背景音乐还在不合时宜地轻柔流淌。
刘麒麟的面孔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之前那副官员的矜持仪态荡然无存,他指着罗隐书的鼻子,用变调的声音嘶吼:
“罗隐书!你他妈知不知道这么干会害死多少人?!啊?!我早就警告过你!那种生意碰不得!碰不得!你他妈的就是不听!非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是不是?!”
罗隐书捂着脸,眼中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继而迅速转化为狂怒和一丝…恐惧?他嘴唇哆嗦着:“刘麒麟!你…你疯了是不是?!胡说八道什么!”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刘麒麟的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尖利得刺耳:
“你以为靠着汪家就能永远高枕无忧?!我告诉你!要是东窗事发,第一个把你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就是他们汪家!还有你爸,你以为会救你?你他妈就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刘副市长!请你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汪芷凝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厉声呵斥。
但她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东方欲晓的眼睛。
刘麒麟充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过全场震惊莫名的面孔,最后钉在罗隐书脸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罗隐书,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猛地一甩手,撞开挡在身前的一个服务员,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宴会厅,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
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片狼藉的场面。
罗隐书僵在原地,脸上那五道指痕如同耻辱的烙印,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他的脸色红白交错,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对惊呆的同学们解释什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带着汪芷凝和张敬轩,匆匆离去。
一场精心筹备、极尽浮华的同学聚会,就以这样一场充满戏剧性和爆炸性的闹剧,戛然而止,不欢而散。
他和李先奎两位为好友,又在一喝了杯咖啡,李先奎有点累,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整个咖啡酒吧,剩下三三两两的人。
为了了解刘麒麟在酒店只与刘芥蓝打了个招呼,什么也没说,东方欲晓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在喝了一口咖啡以后,故意问了问刘芥蓝:
“你们正在排练的‘谁是罪犯’平剧,主角确定了没有?”
“确定了,是我出演主角”刘芥蓝很快地回答道。
“呵,你觉得刘麒麟市长怎么样?”东方欲晓有几种意思在里面。
“刘麒麟?刘市长?不,呵,他有点傲气。”刘芥蓝说话间,有点慌张。
“呵,没有什么,随便问问。”
刘芥蓝又抬头望了望东方欲晓,想说什么又没说。
东方欲晓转过身,靠在落地窗冰凉的玻璃上,窗外的霓虹在他身后闪烁,将他一半面容映在光明,一半隐于黑暗。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刘芥蓝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个刘麒麟…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当众打罗隐书?他们说的‘生意’…‘那种生意’…是不是指…”她似乎难以启齿,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东方欲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迷你吧台,倒了两杯冰水,递给她一杯。
自己将杯中冰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冷却了他沸腾的思绪。
他反问道:“你还记得,在宴会上,我故意问起罗隐书那块s形手表的事吗?”
刘芥蓝接过水杯,双手捧着,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询问。
“那块表,”东方欲晓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揭开一个尘封的秘密:
“大学四年,罗隐书几乎从不离身。有一次我们打篮球,他摔得很重,手腕挫伤流血,第一反应不是看伤口,而是立刻检查腕表有没有磕坏。
他当时半开玩笑地说,那是他的幸运符,是他的‘本命蛇’,保佑他将来必成大器、富甲一方。
你说,这样一个被他视为‘护身符’、甚至带有某种迷信色彩的贴身之物,他会轻易送给一个并不亲近的堂弟‘戴着玩’吗?”
刘芥蓝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怀疑…他当时在说谎?那块表根本就没送人?”
东方欲晓的眼神在昏暗中显得异常深邃,如同窗外不可测的夜空:
“我更怀疑的是,那块表现在根本就不在他堂弟手里,甚至…可能根本就不在他能完全控制的地方了。它出现在一个它不该出现的地方,所以他才需要编造一个理由。”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子上的加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发出低沉而持续的震动声!打破了房间内凝重的气氛。
“这个家伙,肯定是陈科长来电。”
东方欲晓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不是陈科,而是他在市局刑警支队时的老部下,现在负责重案要案侦查的王锐(小王)的号码。这么晚来电,必有要事!